“她睡了一整日?”
迷糊没有太久,宋锦茵在一阵厉声询问中睁开眼,眼皮有些重,唇瓣也有些干。
屋内灯火灼灼,她缓了好一会儿才看清站在她跟前的人。
“世子。”
裴晏舟一身玄色衣袍,负手而立,听见她的动静转过身。
可宋锦茵却眼尖地瞧见了他手上残留的血迹,顺着往上瞧,还能看见他衣袖上比旁处更深了几分的暗色。
鼻尖动了动,刚睡醒的人立马清醒。
“醒了。”
裴晏舟紧皱的眉头松开,朝她走过来,却见她脸色莫名又白了几分。
察觉到她视线落下的位置,裴晏舟这才反应过来。
“闻不得血腥之气?”
语气淡然到仿若在说一盘糕点,“莫睡了,起来喝药,我清理了再进来。”
原本淡去的那一场刺杀又渐渐浮现在脑海,眼前的烛火映出了那一片残肢断臂,鲜血飞溅四处,流开满地。
宋锦茵忍不住的想,这一次是他杀人了,还是他又被刺杀了。
见她像是被吓到,愣住不说话,裴晏舟敛眉,步子却未再靠近:“守着她喝药。”
“是,世子。”
屋内始终有一股子淡淡的血腥气,外头天冷,窗牖只开了点点缝隙,饶是后头又端来了新煎出来的药,那味道也依旧未被压住。
也不知是他沾染上的血迹太多,还是他真受了伤,未有包扎。
宋锦茵这一想,便又出了神。
裴晏舟再回来时已经是夜深,身上外衫换成了石青色的袍子,见屋里的人没睡,他褪了衣袍,靠着宋锦茵的一侧半躺着。
来人动作自然,倒是宋锦茵瞧着他,一时说不出话。
“怎么,你都已经把我这床当成集锦槅子,堆放了这么多东西,还不适应同我睡在一处?”
“集锦槅子?哪有堆放什么......”
宋锦茵话音未落,便忆起余光中,被她放在最里头的两个木盒,噤了声。
她本打算让雪玉把这两样东西放回她的屋子,但她怀里刚一空,那颗心就没法子落到实处,怎么都睡不安稳。
一番纠结之下,她还是将东西放到了她的侧边,反正裴晏舟也不睡里头,该是影响不到他。
“奴婢起不得身,想着顺手先放一放。”
声音越说越低,她其实有些怕裴晏舟脾气一来,让人把她的物件退回去。
“这么喜欢收东西?”
裴晏舟扬着笑,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流露出来的一丝窘迫。
“还以为你会带着点脾气,将这东西退回去,向老夫人表明你的抗拒。”
“奴婢怎敢推拒老夫人赏赐的东西。”
宋锦茵抬眸看了看他。
这话倒也没有胡说,老夫人往下头赐东西,谁敢开口去拒,落一个不知好歹的名?
只是若换成以往,三姑娘的钗子她倒是会想法子退回去。
因着谨慎,平日里没有什么交集的人,她向来不愿多有牵扯。
可如今不一样了。
思及此处,宋锦茵软了些声音,朝着他弯了弯唇:“而且奴婢想着世子既然让王管家留下此物,想必是可以收的,不过若世子不乐意,奴婢便等身子好些后,再将东西送回福禄院。”
“舍得退?”
“自然......舍得。”
抿了抿唇,宋锦茵心里有些忐忑,打量时还带着些小心翼翼。
裴晏舟的心思说不准,她只能按着她想的一点点来试探。
耳畔的笑声低沉悦耳,刚一落进宋锦茵的耳中,她便知晓,这银子是不会跑走了。
“怎么听着还有些不情愿,嗯?”
裴晏舟翻身靠近,两手撑在她身侧,未将重量压在她身上,却又忍不住想同她亲近。
“没有,奴婢听世子的。”
“如此懂事,那明日,我替仓凛把那点银子补给你?”
眨了眨眼,宋锦茵没想到他连这等小事都知晓,但想起这是竹雅院,随即又释然道:“那是奴婢给雪玉的,算不到奴婢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