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王府。
张盼儿倚在刻着细致花纹的雕窗旁,青丝披落,粉色的色采衬的女子肌肤透着一股淡淡的粉色,煞是美丽。
丽人素手抵在洁白柔腻的下颌间,柳叶细眉间拢着忧愁,莹润似水的明眸望向窗外摇曳的葱兰呆呆出神。
正此时,一席青色衣裙,挽着双环髻的俏丽丫鬟走了进来,见此情形,轻声问道:“王妃,瞧您无精打采的,这是怎么了?”
丫鬟自小陪着张盼儿长大,是她的贴身之人,张盼儿嫁入永王府之际,她亦是陪嫁,名唤青儿。
张盼儿听见声音,心中便知来人,故而并未回首,眸光依旧凝视着那株葱兰,浅浅道:“没什么。”
虽是自小一块长大,然而有些事儿怎好明言。
青儿闻言蹙了蹙眉,眸光微转,以她的猜测,想来是因为王爷生辰将至,心中有些担心,怕操持不来,这大门大户之间,生辰、婚宴之类的红白事儿都是有惯例,便端着一盏茶水递了过去,笑道:“王妃是担心王爷生辰的事儿吧,您不必忧心,这事都有惯例,王妃按以往的惯例依葫芦画瓢就是了。”
张盼儿接过茶盏,美眸看向眼前这个最为贴心的姊妹,抿了抿唇,素手把玩着彩色茶盖,忽而道:“青儿,你年岁也不小了,可作过什么打算?”
一般而言,及笄成婚,甚至于更早,双十年华,这已然算是大龄的姑娘了。
青儿闻言,神色微微一愣,忙问道:“王妃是不要奴婢了?”
作为王妃的丫鬟,若是不伶俐些,焉能立足,眼下王妃之言,不就是暗示要让她出府,替其安排。
张盼儿见其有些急躁,不由的抿嘴一笑,看向青儿的眼神愈发柔和,怅然道:“你我自小作伴,我怎会不要你,只是你的年岁不小了,王爷又没有纳你的心思,该为你以后做些打算,也不枉咱们这份主仆情谊。”
原本作为她的贴身丫鬟,是有通房之用,若是主君不喜,再另做安排,然而眼下王爷那儿.,别说是做丫鬟的,便是她这个主母都得不到好。
好歹是她情同姊妹的丫头,张盼儿也不忍青儿困守在王府,趁着她能做主的时候,还是早做打算,为她谋一份未来。
青儿闻言,双膝跪在地上,眸中蕴着雾气,道:“奴婢自小跟着姑娘,除了服侍您,也没别的心思,姑娘不要赶我走。”
她不知道王妃为何会有这想法,然而她确实不想离开。
张盼儿见状,忙将人拉了起来,美眸看向哭哭啼啼的青儿,芳心百转交集,其实她也舍不得,只是时不我待,若是真等到那最屈辱的一刻,怕她也顾不上了。
正此时,屋外婆子传来声音道:“王爷来了。”
张盼儿闻言眸光闪动,不见以往那种雀跃的神情,螓首低垂,默然不语起来。
青儿则是擦了擦眼角,转而侍立在一旁,好似无事发生。
永王举步而入,目光落在张盼儿身上,见其神色怏怏,心下也是了然,毕竟算起来,的确是他有负于人。
只是这愧疚之意一闪即逝,摆了摆手,将青儿挥退下去后,近前拉起丽人的素手,轻声道:“盼儿,本王生辰在即,要劳烦你多操劳一二。”
张盼儿见永王谈起“正事儿”,芳心不由的一松,抿了抿粉唇,笑着说道:“王爷放心,妾身知晓分寸,定不会落了永王府的体面。”
作为永王府的王妃,这才是她该做的事儿,而不是.
永王点了点头,想着这次生辰不同一般,还是叮嘱道:“此番忠顺王妃与北静王妃来王府祝贺,盼儿定要好好招待,切莫怠慢了。”
既是两位皇叔皆然来祝贺,那么两位王妃亦是同行,前宅的事情交由他,后宅的事情自然就是张盼儿负责。
张盼儿听见忠顺王妃倒不觉有他,只是听见北静王妃的名头,不由眉眼低垂,芳心那股子郁结之气涌了上来。
永王见此情形,心中计较一番,转而温声道:“盼儿,十六叔与忠顺王叔素来避讳皇子间的事情,此番一同来为本王祝贺,你可知缘由?”
想来想去,他还是觉得要与其明言,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切莫坏了正事。
张盼儿抬眸看了一眼少年,轻摇螓首,她是后宅妇人,岂会明晓朝堂上的事儿。
永王闻言,嘴角噙着一抹得意之色,低声道:“因为这是父皇的意思,如若不然,你以为咱们这两位皇叔会在意本王的生辰,怕不是打发人送份生辰礼敷衍了事。”
普通生辰,想来便来,人不来礼到亦是不妨事。
张盼儿闻言玉容微怔,美眸看向露着嗤笑之意的少年,轻声问道:“父皇怎会如此。”
永康帝让两个位高权重的王爷为永王府撑腰,总不至于是器重永王吧。
永王呵呵一笑,解释道:“还不是因为咱们三弟和八弟的争斗,父皇想要平衡,同时也是警告他们,莫要闹的太过。”
别以为他什么都不懂,上回提点于他之时,他就明白过来,不光是他明白,他那几位好弟弟也都明白。
只是明白归明白,所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出现万一可就坏事,而且谁又能确保这其中有哪人假戏真做。
有些时候不是纠结事情真假,而是防患于未然,亦或者说疑心。
张盼儿本就是聪慧之人,经过永王的提点,心下渐渐明悟起来,旋即芳心微微一转,美眸泛着几许亮光,素手不由的攥了攥,贝齿紧咬着粉唇,长长的眼睫颤动起来,眉宇间带着一分希冀之色,柔声道:“王爷,既是如此,妾身能不能”
话音未落,永王便打断道:“盼儿,不要胡闹,永王府需要子嗣。”
他明白张盼儿的意思,无非就是想着既然有永康帝在其身后,便不需做那等子事,然而王府子嗣的事情却是重中之重,他要是想趁此上位,就必要有子嗣。
只是他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假借于人,若不是如此,岂能让自家妻子做那等事儿,谁又能忍受头顶染色。
虽说是他强求于人,然而此事两方,不..是三方得利,先前苦口婆心的已然劝诫了,现在还纠结此事,着实令人生烦。
而且永王心中认为,就是因为张盼儿这消极的态度,故而进展不顺,如若不然,此计早就成了,他在朝堂上也就无需这般乏力。
不过到底是有求于人,永王也不好翻脸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