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永安发现阮文不太开心。
尽管她一直在问着关于那栋四合院的问题,但是脸上的笑容是强撑出来的。
皮笑肉不笑的应付与倦怠。
“没查出来吗?”
石磊要再具体问郑家姨母一些事情,牵扯到谢蓟生,再加上有个祝福福虽然不在场却有着极为强烈的存在感。
阮文先行离开了。
谢蓟生知道她要看房子,倒也没拦着,只是握了握她的手。
明明早晨的时候,他们之间还温情脉脉。
结果才过去不到三个小时,就被祝福福横插了这么一脚。
饶是知道祝福福并不知情,但罗嘉鸣知情啊。
祝福福知道不过是早晚的事情。
她甚至在罗嘉鸣脸上看到了几分嘲弄,没错就是看着她的时候神色讥诮。
这算什么回事?
阮文很是郁闷。
她自然是了解谢蓟生为人的,总不能问她“在我和祝福福之间选一个,你选谁”这种问题吧?
可是,就这么放过祝福福,阮文不甘心。
罗嘉鸣的事情阮文可以让步,因为罗嘉鸣是战友。
可祝福福……
阮文无法说服自己。
“有了新的线索,可能还要再查一段时间。”
陶永安还想要再问一句,可看到阮文这神色,还是闭了嘴。
阮文不开心,这种不开心和实验失败的沮丧还不同。
很少见她这样。
“陶永安,你记仇吗?”
小陶同志听到这话乐了,“记啊,我记得小时候我爸被人带走,我就死命的盯着那个年轻学生的脸,记下来,想着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等有机会我一定会报仇。”
“那报仇了吗?”
“没来得及,他死了。”
陶永安想,坏事做多了会有报应的,恶有恶报。
那个凶神恶煞的学生死了。
阮文听了一阵沉默,“我也挺记仇的,有些人就是没办法原谅。”
“那就不原谅呗,都说人心胸要阔达点,可咱们也就是个寻常人,不是圣人,哪能那么阔达,你说对吧?”
陶永安是故意顺着阮文的
话说的。
劝人豁达?
不痛在己身,哪有脸劝说呢?
他宁愿让阮文开心点,别再这么拧巴。
“你说得对。先不想这件事了,对了你刚才说房子的事情,说到哪里了?”
这件事总有解决之道。
万一石磊要找的那个人,和谢蓟生压根没关系呢?
天底下哪有这么凑巧的事情,对吧。
不想了,真要是有关到时候再说。
阮文现在只想房子的事情,她要给自己阮姑姑先找一个安身立命之所。
“那个四合院就在宣仁庙附近,位置还蛮不错的。”
何止是不错,简直非常好。
旁边就是最高检,安全问题一点都不用担心。
阮文当即就想拿下,不过脸上神色倒没显得那么激动。
买房需要沉得住气。
这四合院的主人自称是八旗子弟,还是正黄旗。
一旁陶永安轻声一笑,“大清都亡了多少年了。”
还八旗子弟呢。
但凡你们八旗子弟有点用,何至于被欧美列强打得这么惨?
真不知道哪来的脸洋洋得意。
那房主脸上一红,“这要不是我想着出国凑钱,也不会卖了祖产。”
阮文点了点头,“那能再便宜点吗?我这手上钱也不是那么宽绰,一下子拿出一万多来,怕是街坊邻居都得借一个遍了。”
“哪能再便宜啊,不行不行,你要不买就算了。”
阮文刚开始讨价还价,就遭遇了挫折。
陶永安有些郁闷,觉得是自己刚才嘴贱气着了这个八旗子弟。
“咱们再去找找,反正不着急。”
阮文点头,这会儿卖房子的少,价钱肯定不能按照他们要的来。
不然本来能买十二套房,到最后就只剩下十套,那不是亏了两套吗?
当然阮文也没打算买那么多。
不给还价就再抻抻他,不着急。
反正急着出国的又不是她。
那房主也没想到这俩人说走就走,废话都不带一句。
他脸上挂不住,可这边等着钱去打点弄护照,又没办法再拖……
“我顶多便宜你五百,一万
一千五,爱要不要。”
阮文回头笑了下,“一万。”这是她的市场价,爱卖不卖。
她有心买房,昨天就跟阮姑姑打听了下。
知道想出国的人多,然而能发下来的护照本本数量是有限的。
想出去,怕不是得要找点关系。
她笃定这房主急着用钱,所以这才敢有恃无恐。
砍得让人没脾气。
房主气得说不出话来。
刚想要赶人走,有小孩子跑了过来,“姐姐,你看完了没?我伯娘在家等着你呢。”
阮文笑了起来,“看完了,走去看看你伯娘家的房子。”
陶永安看着那小孩子眼熟,想起来的路上阮文随手在街上抓了个小孩子,说了几句话。
还真是聪明。
现在缺的是买家。
对于不想议价的卖家来说,自然要给他们施压。
怎么施压?
阮文的办法简单。
直接营造出有好几个院子等自己看的假象。
她知道这是假象,卖家可不知道。
果然,人还没走出去,被房主给拉着了,“你再来看看,小孩一边玩去。”
“可我伯娘还在等着。”
“那让她不用等了。”
他要不是缺钱,怎么可能一万块出售这房子呢。
看房、议价。
东边不顺西边顺,阮文买房这事倒是爽快。
因为是周末,没办法办理过户手续,阮文打算再请两天假,先把这房子折腾好再回省城。
一手交钱一手交房,房主巴不得早早办好,先和阮文签了个协议,生怕这个买家走了。
陶永安瞧着阮文化被动为主动,整个人都惊呆了,“要我说,你再努力一把,说不定还能压下价格。”
“那人会被我逼疯的。”阮文笑了下,“一万块也可以了。”她收好了字据,“我姑姑中午做大菜,要不要去尝尝看。”
“哪还用说,不过你钱凑齐了吗?没有的话我这里还有点,就是不太多。”
“齐了,小谢同志那里有钱。”
陶永安一听乐了,“可以啊,你这是把他给吃得死死的。”
路上,陶永安说起了自己这
边的情况,“我妈她那边的同事都在打听,永晴那边反馈也不错。”
虽然陶永晴并没有直接跟他说,但陶永安多少从他妈那里了解了情况。
“……我觉得首都这边倒是也可以试试看,毕竟机关和工厂多。”
“嗯,回去后跟涂所长商量下,看怎么铺货更合适些。”
目前卫生巾的日产量不算特别高,阮文那便是先紧着王秋平的订单来,然后再就是往广州那边发货。
再有就是上海了。
北上广,占领这三个大市场,往后就会好一些。
回到机场大院,谢蓟生正在陪阮姑姑说话。
不知道说了什么,逗乐了阮姑姑。
瞧着气氛极为融洽。
陶永安想了下,到底没忍住,“今天上午到底咋回事啊。”
他觉得能左右阮文情绪的事情着实不多。
莫不是,跟小谢同志有关?
“你信命吗?”
阮文忽的问了句,问得陶永安一愣,但很快又回答道:“不信。”
他伸出手,“算命的说这条是生命线,看它能看出人这一辈子的兴衰荣辱。可它再怎么蜿蜒,不都是在我们手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