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亚很平静地抹了一把脸,把酒杯中剩下的啤酒全部泼在了雷尼尔那张皮笑肉不笑的脸上:“你话真多。”他把空杯砸在雷尼尔的脸上,然后在一片“有人打架了!”的惊呼声中站起身来猛地扑过去,将雷尼尔摁倒在地,挥拳想打。拳头却在半空被人捞住了,基亚回头一看,埃修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他的身后:“要打去外面打。”
“我被他撞的时候你去哪了?”基亚用力抽了一下,手却纹丝不动。而酒馆里几个侍卫打扮的人正站在旁边看戏,看到雷尼尔被打立刻就“呼啦”一声全都围了上来。雷尼尔兀自躺在地上撕心裂肺地惨叫着,基亚的那一酒杯只是砸破了他的鼻子,他却嚎得活像是一头被绑上屠宰架的猪。基亚看得心头火起,忍不住又给了他一脚。这次埃修没有拦着他,或者说来不及拦。“你嚎一声,我踢一次。”基亚威胁道。
雷尼尔果然不叫了,一咕噜从地上翻了起来,恶狠狠地瞪着基亚:“你敢打我?”只是他鼻子犹在流血,一张嘴自己就先咽了几口进去。酒馆围观的人们发出一阵嘲弄的笑声。
雷尼尔涨红了脸,他本想去给基亚添堵,却被对方砸破了鼻子不说,更是在一众平民面前出尽了洋相。他从怀里掏出一枚金属的纹章,重重地拍在桌上:“谁再笑,就割了他的舌头!”
有识货的人认出了纹章上镌刻着的银色鹿头,眼神顿时不安起来,收敛了笑声。不明所以的人还在讥笑,同伴附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之后,他的神情也为之一变,慌乱地转移了视线。一时间仿佛有带着血腥味的风卷着埃尔德雷德家族的凶名刮进了雄狮酒馆,那小巧的纹章如同乌云一般笼罩在众人的头顶。雷尼尔很满意自己的家徽起到的震慑作用,他望向基亚,决定好好敲打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败将之子:“去,把这小子拖到后巷打一顿,出了事我担着!”他挑衅地注视着埃修:“这没有坏了酒吧的规矩吧?”
基亚看了埃修一眼,摇了摇头,用眼神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现在暴露他们两人的关系有百害而无一利。但自己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是这帮好勇斗狠的侍卫的对手,看来这顿皮肉之苦是免不了了。要向莫里斯求助吗?且不说他有伤在身,刚从战场上归来,莫里斯是无论如何也分不清聚众斗殴与战场拼杀的区别的。基亚还在考虑,眼角的余光却注意到莫里斯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自己的座位。
咔嚓!骨头被砸碎的声音响起,清脆却让人毛骨悚然。雷尼尔的一名侍卫惨叫着倒地,一柄银亮的钉头锤生生地嵌进了他的膝弯,伤口处甚至可以看见骨骼的断片。莫里斯面无表情地拔出自己手中沾血的钉头锤,因为用力过度他肋下的伤口开裂,暗沉的红色洇了出来。而他浑然不觉,把凶器对着剩下的人,眼中带着森冷的杀气:“我看你们谁敢?”被他扫视过的人无一不是浑身一寒,像是掉进了封冻期的内海。他们或许不认识莫里斯子爵,但是却认得他手中的那柄钉头锤,那是狮骑士团的制式武器,狮骑士野战无双的名头的绝对奠基者,不管是对**还是对铁甲都是一视同仁。
“莫里斯,你敢出手伤人!”雷尼尔色厉内茬地喝道,脚不争气地发软。他还没有上过战场,不曾见识到泼洒的血雨,残破的肢体,可莫里斯那视人命如草芥的眼神里那些东西正在肆意狂野地飞舞着。雷尼尔脸色苍白,对方的钉头锤似乎随时都会劈头盖脸地砸过来。
“雷尼尔,你撞倒了我的朋友,还打翻了我的酒。那我就废你一条手。”莫里斯脸色狰狞,“我倒想看看,埃尔德雷德侯爵能把我怎——额”莫里斯忽然向前倒去,沉重的钉头锤从他的手中滑落,将酒馆上好的橡木地板砸出一个醒目的凹陷。
“没喝酒杀气都这么重?这人是不是刚从战场上下来?”埃修收回手刀,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