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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七章 希望与绝望的休止符(二)(1 / 2)

波因布鲁。

兰马洛克爵士拄着铁胎弓站在北瓮城的城墙上,全身披挂着堡垒般严实的重甲,就连脸部被一层精铁打制的甲片所覆盖,只在眼部开出一道狭长的口。铁弓与铁甲的组合极具观感上的冲击力,他往城墙上一杵便有如一尊钢铁的巨人,而在他身侧,是三百名与他一般全副武装的波因布鲁守备军。垛口与垛口之间尽是闪耀的甲片。这支超重装射手部队是波因布鲁的獠牙,自成立之日起已经无数次地将进犯的劫掠大潮撕成碎片。他们的每一次齐射都相当于一记重拳,能够轻而易举地在密密麻麻的人海中碾出一片平坦的禁区。

但是他们始终没有得到齐射的机会,兰马洛克带领着这支部队已经在北瓮城上严阵以待了整整一个上午,然而他们的敌人却始终没有踏入他们的射程一步——那些来自迷雾山脉的蛮子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耐心与谨慎。他们在早上突兀地出现在波因布鲁城外,却迟迟没有开始进攻,只是围绕着城池运动,不动声色间便完成了对东西北三门的合围,现在三座瓮城外都涌动着灰白色的潮水——至始至终,他们都没有跨越七百步的雷池。对方越是克制,兰马洛克便越是不安,他知道劫掠大军总有进攻的那一刻,就像海潮总会漫上沙滩。但他宁可面对狂澜汹涌也不愿意坐看暗流涌动。对方在运动中表现出不逊色于正规军的军事素养,数万人的军队以严明的纪律性在雪原上排布的景象让他为之震撼,仿佛一团浓墨被笔尖匀开,而后绕着波因布鲁不紧不慢地括出一个规整的弧。这个比喻让兰马洛克心惊肉跳,如果说那是来自迷雾山的墨渍,那是谁在云端游刃有余地运笔?他已经不敢再想下去了,想象力的终点是他望而生畏的禁区。

“情况如何?”一个男人走上城墙,站到兰马洛克身边,跟他一起眺望着远处的迷雾山大军。男人身上套着骑士规格的纹章甲,三根交叉排列的黑色长矛,乍一看仿佛三根展开的乌鸦羽毛。

“很邪门。”兰马洛克没看他,“放在以往,我们现在应该是在城墙上厮杀,蛮子们以前可不会留给我时间把你叫过来。”

“确实很邪门,今年的预兆之狼堪称一个高明的战术家,数万人如臂驱使。我还以为那只存在于卡瓦拉的传记中。”男人沉重地叹息,“难怪这一周以来我们几乎跟外界断了联络。”

“瑞恩那边还没联系上?”

“这种时候还能往外派人吗?”男人摘掉头盔,给兰马洛克看自己嘴上的水泡,“那可是数万人的包围圈,信使没可能冲过去的。而通往内海的河道上全是浮冰,水路是走不通了。而到现在为止也没有一只传信的渡鸦飞回来,我不敢再把剩下的那些放出去了。城里配给那么吃紧,必要时它们都会是储备粮。”

兰马洛克陷入沉默,情况如他想象的一样严峻,他问只是因为不甘心。波因布鲁在面对劫掠大潮时从未如此被动过,刀架到脖子上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援军很有可能已经在路上了。波因布鲁断了联系,亚历克西斯公爵不可能不会意识到。只要坚持住,今年的劫掠大潮又是一次中心开花。”男人把手搭在兰马洛克肩上,用力拍了两拍。

“城里的疏散工作做好了吗?”

“王立学院那边在得到消息后立刻开始组织人手安排民众前往艾瓦索德堡的临时营地,由院长亲自统筹。这时候就算是行动不便的老人小孩都应该过了凝霜桥。你不用担心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