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斯托夫子爵,”布罗谢特转向加斯托夫,“巴兰杜克男爵认为在此刻之前,他与你素未谋面。你们二人各自的证言存在冲突,无法对照。”
“那就搜个身。搜出来定罪,搜不出来拉倒。”加斯托夫不耐烦地挥了挥手,“难道我们要在这里按照程序一言一语地废话半天吗?”
“我拒绝。”埃修斩钉截铁。
“巴兰杜克男爵,根据瑞文斯顿律法,由于你的爵位低于你的指控者,因此你无法拒绝这一要求。”布罗谢特说。
埃修皱了皱眉:“如果是律法规定,那我会遵守。但是——”埃修的话语戛然而止,他左臂的伤势又开始发作了。这次的痛楚来得格外强烈,连带着让人难以忍受的眩晕感,似乎有千万根针在那僵死的肢体中巡游、翻覆。足足数秒后埃修才恢复了言语的能力,“但是,如果搜不出来的话,指控者是否应该为他的轻率付出相应的代价?”
“按照律法,”布罗谢特沉思片刻,“受指控者的名誉会获得恢复,同时可以获得相应的经济补偿。如果你真的不曾持有加斯托夫子爵的金条,那么作为虚假指控的发起者,他该给你一块金条。”
“行了行了,律法普及时间到此结束。金条我已经准备好了,如果没搜出来你就拿走。”加斯托夫又从怀里摸出一块金条扔在雪地里,成色比先前那块还要驳杂。虽然埃修多少已经有所察觉,但是一见到加斯托夫这副态度,他完全可以确定此人自始至终都是在找茬而已。
这时加斯托夫已经走近了埃修——他并未让随从代劳,而是亲自上前。他先是围着埃修转了几圈,而后猛然抬起埃修的左臂,然后粗暴地左右摇摆起来,另一只手同时沿着肩膀往下揉捏、敲打。先前的痛楚还未来得及彻底消散便又在加斯托夫一系列被坚硬手甲加持过的蛮横动作下再度爆发,而且这次来势更为猛烈,埃修虽然已经做好了自己伤臂会被对方拿来做文章的心理准备,提前紧咬住牙关,但还是不由自主地倒抽了一口断断续续的冷气。尽管他以无与伦比的意志力克制住痛呼的冲动,但脸部抽搐的肌肉,盘踞在喉咙间若有若无的细微呻吟都将他的痛苦真实地出卖给了加斯托夫。后者扬起得意而轻蔑的冷笑,放下埃修的左臂,后退一步,脸上露出一个扭曲的笑容。“你们几个,上来,把这家伙的裤子扒了,给我'仔仔细细'地找那块金条。”他对自己的随从说。
达哈尔不忿地上前,刚踏出一步便被布罗谢特拦住了:“没必要。”
“院长,”达哈尔压低了声音,“巴兰杜克不可能容忍这种程度的羞辱,加斯托夫的行径也已经超出了搜身的范畴。在事情闹大之前,还是叫停为好。”
“可我就是想让事情闹大啊,达哈尔。”布罗谢特慢悠悠地说,“不然你以为加斯托夫能请得动我出来主持这场闹剧吗?”
达哈尔一愣,还在琢磨布罗谢特的言外之意,旁边已经传来几声连贯的、几乎不分先后的惨叫,加斯托夫的随从自埃修身边倒飞出去,脑袋朝下栽进雪地,一个沉重的拳印出现在他们打磨光鲜的铠甲上。
“嚯,”加斯托夫抱起双臂,好整以暇,“男爵阁下这是要暴力反抗仲裁官的判决?”
“适可而止,私生子。”埃修狠狠活动了一下右肩,“否则我就只能替你的亲生父亲好好管教你了。”他的措辞极尖锐,语气极冷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