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卡瓦拉的棺椁扛起来带走。”约格特头也不回地说,“这可是由纯粹的秘银打造。萨里昂的禁卫军不过是在自己的盾牌上踱上一层秘银就能成为潘德最强硬的铁乌龟。如果能在教派内寻到能妥善利用的人才将其熔炼——”他突然顿住了,四下一片寂静,只有身后几名堕落者幽灵粗哑干燥的呼吸声。约格特转过头,挨个审视那些毫无生气的干瘪脸孔,这些曾经都是他忠实的部属,当然现在依旧是,也仍然会继续跟随他出生入死——但不会再有任何交流,这是生者与亡灵不可跨越的鸿沟。
“你们已经失去了虔信者的身份,甚至严格意义上也不能说是女神的仆从,充其量只能算作恶魔的奴隶……”约格特自嘲地笑了笑,伸出手去逐次拍打他们的肩膀,“女神,我恳求您,将他们的信仰寄托于我,我会同他们的份一起,加倍地侍奉您,加倍地奉献您。”
……
埃修在空旷的神殿中狂奔,林立的石柱被他一一甩在身后,但不断有更多石柱在视线的尽头中衍生。黑日沉默地悬挂在高远的、惨白的天穹上,冷峻地注视着埃修徒劳地穿梭在石柱间,兜着永无止境的圆。
等等!什么时候?
埃修停下脚步,他不知何时又回到了这里。他下意识地转过头,于是那尊粗糙的秩序女神像出现在他身前不远处。他上一次来到这座神殿时,有一头鼻青脸肿的山猫雕像的脚下卑微地匍匐。
但埃修并没有看见山猫,只有一个高大的男人双手拄剑,伫立在神像面前。他身披挂着亮银色的铠甲,夺目的辉光在铠甲表面繁密的雕文中流转。最引人注目的是男人头上那尊精致而璀璨的环状皇冠,各色菱形宝石以绝伦的工艺嵌入山峦般突起的尖端,鎏金的线条在冠冕正中央绘制出一头展翅的狮鹫。
“你就是尤诺米亚的人选吗?她的眼光明显退步了啊。”男人转过头,看向缓步靠近的埃修。他的脸庞棱角分明,肌肉的线条绷紧得恰到好处,一看便知道此人处于鼎盛的年龄。可他发出的声音暗哑,干涩,不知道是何等破败的声带才能发出这种扭曲得不似人类的音色。“你的姓氏是什么?说出来,说不定我还认识你的先祖。”
“你是谁?”埃修在一个谨慎的距离停下,不再接近。他也没回答男人的问题,只是反问了一句。
“我?”男人指了指自己,“我以前跟你差不多,也是个帮尤诺米亚跑腿的。不过现在在帮另外一个人做事。以后就是对头了,所以来跟你打个招呼。”
埃修沉默不语。
“原来是个闷葫芦。不过没关系,我们会再见面的,预言之子——应该是这么称呼没错吧?”幽黄色的火焰自男人的瞳孔中喷薄而出,将其面孔烧蚀得支离破碎,暴露出森白的骨骼,但男人似乎并未察觉,失去血肉的上下颚仍在一板一眼地开合,“希望到时你别让我太失望。”
埃修震惊地后退几步,幻觉的空间如同琉璃一般狂乱地迸碎,现实的世界重新折射进感官。他仍旧身处于波因布鲁的街道上,头顶是灰蒙蒙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