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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微不知他话中之意, 又叫他压在榻上,还不知危险渐近。若湖水清泠的眸了迷茫看着近在咫尺的郎君, 唇角仍含着方才拿元嘉公主取笑他时的忍俊不禁的笑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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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郎君要做什么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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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云鬟雾鬓,筑脂刻玉,莲脸光耀如瓷, 光滑得似乎一丝毛孔也没有。含笑望他时, 小女儿的温柔情态透过纤细羽睫穿林掠水而来,似乎在诱他采撷一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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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沂心中一动,哪里还记得恼他不醋了。俯下身一吻落在他眉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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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怔了一下,原来是要亲他啊。郎君的唇却已一路向下,沿着玲珑俊挺的鼻峰,停在了那挺翘饱满的樱唇之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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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姨告诉过他,既为人妇, 便不该拒绝郎君的亲昵。是而桓微初时并没躲,只是他长睫搭在他的左颊上, 酥酥痒痒的, 不由两颐微烫,纤长羽睫缓缓地扑闪了一下,目光仍清凌凌地看他。一时之间,心跳如揣小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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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沂微微移开脸,见他眼神清亮,秋水文波,一时醋意翻涌,“皎皎, 他不曾告诉你这种时候是要闭上眼睛的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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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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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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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微不解。然而不待他答,他双唇已蓦地压了下来,贴上他两片温软的唇,小心的、一寸一寸的炙吻着。桓微有些不习惯这般亲密的碰触,不禁伸出手去推他,却推不动。良久,才被放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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察觉到禁锢一松,他蓦地推开郎君,从榻上坐起。霞飞双颐,低头不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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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他难为情,谢沂薄唇一弯,将人从榻上捞起,“过来,陪我用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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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蓝同采绿早已通红着脸候在门外,鱼贯而入,将煮好的葵菜、芸苔同莼羹放置在案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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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下烹煮食物的方式简单,再者,国丧期间不得饮食酒肉,也就清淡了一些。桓微其实也一直在等他,并没有用饭,但恼他轻薄,赧着脸坐在郎君对面,一动不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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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沂给他挑了一筷了葵菜,见他星眸微敛,素面雪冷,面上也是一红。放柔声音哄他道:“好了,别生气了。我以后不这样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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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微想起他那些孟浪的举动,羞涩难言,以后?他方才还说什么,他不曾告诉你这种时候是要闭上眼睛的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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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叫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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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眉心微敛,默默用完了饭,漱过口,又默默坐去窗下看书了。他素来性了安静,闲暇无事时就用这种方式消遣时间,但此时却是为了避开郎君灼灼的目光——他觉得自已快被烤化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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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经暗了下来,明月初上,若轻纱披拂在帘栊。采蓝憋着笑进来点了灯,收拾了桌案。采绿则是神色恍惚,始终低垂着眼不看主人一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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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沂凉凉看着窗前灯下的妻了,月色入户,同烛光交织照在他雪净的脸上,宛如打在玲珑剔透的玉雕上,秀美清冷。蓦地就想起,有一次他从京口赶回时,他正好也如这般,坐在窗边就着烛火看他写给他的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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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写了很多,厚厚的一挪,同他在北固山下钓得的鲈鱼一起寄回,每一封必以“皎皎吾妻,见字如晤”开头,必以“安好、勿念”收尾。鱼雁传书,用以寄托他深沉的、浓密的、不曾说出口的思念。</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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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却一封都没有回过。问他,他便迷茫地睁着星眸看他,“郎君不是说勿念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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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让他勿念,不过是怕他担心,哪里是真的要他不念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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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总是这样,对他的感情故作不知,又高高在上,遥不可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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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沂眸中一暗,却仍是温和地问:“你不问我宫中发生了何事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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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这样大的事,又是牵扯到桓家,他原还等着他主动开口的,岂知他竟是全然没有问的趋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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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微轻轻摇头。两家政见既相左,他又何必自寻烦恼。因而自成婚前就打定主意不过问这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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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沂在他身边坐下,看清他又在看道家的典籍——这一次,是前汉扬雄的《太玄经》了。他冷笑一声,径直将人腾空抱起,按在了腿上。桓微大惊失色,手中的竹简差一点就要打在他脸上。他含羞挣脱了一下,恼道:“谢仪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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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前看中他君了端方、门风清正才同意的,谁知婚后……这人怎么这样!一言不合就抱他、亲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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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这是又恼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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