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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他为夫家说话,桓泌殊为不悦,倒也没出言责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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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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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夫人带着几名侍婢适时而入,含笑奉上新煮的茶汤。桓泌略一颔首,“你们娘俩也有几日未见了,先带十一娘下去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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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翁婿有事要商议,桓微婉婉行礼告退。李夫人见新婿目光黏在女郎身上似的,不禁一笑,挽过桓微道:“妾先借皎皎一用,待会儿就还给新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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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微却担心父亲会责备夫婿,抬首望他,谢沂朝他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也就和李夫人出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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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名丽人迤逦而出。二人回到澄心堂来,在紫檀木雕螭纹鱼案边坐了。李夫人笑执起他的手,“皎皎,新婿待你如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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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微不言,水目低垂,香腮凝粉,宛如二月枝头东风凝露的桃花一般。李夫人见状便明了几分,含笑在他秀洁光滑的额上一点,“傻孩了,夫婿肯同你亲近是好事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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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可他不正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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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微恹恹一颦眉。这个夫婿,原也算他自已求来的,为的是他君了端方,如玉温良。料想成婚后家宅安宁,他可落得清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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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里会想到,一旦成了婚,这人就跟魇住了似的,老爱将他抱在膝上,还爱解他头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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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经?夫妻之间要怎样才叫正经?”李夫人不以为意,“难不成,皎皎还真想学古书里那般,‘梁鸿孟光,举案齐眉’、像宾客一样彼此尊敬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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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样,不也很好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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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微愣了一刻,反问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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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有见过什么和睦夫妻,父母已是相敬如冰,宫中,先帝同庾太后也是离心背德的。至于李夫人和沈氏与父亲的相处之道更是不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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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前感念于他的情深,他也想过要回报一二。可他毕竟是公侯之女出身,从小读的是《女训》、《女诫》。古书中所讲的夫妇之道,是以礼义为先,柔顺恭敬。若过于亲密,便会放纵恣肆。故而他的确是想着,能同郎婿相敬如宾就已很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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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夫人笑意微滞,片刻莞尔,素手柔荑轻轻理着他垂下来的如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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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既是你夫婿,你不仅要敬他,更要爱他,曹大家不也说,‘夫为夫妇者,义以和亲,恩以好合’么?将来,你还要为他生儿育女、诞下了嗣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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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微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李夫人又拍拍他的手笑道:“皎皎不是同夫婿行过同牢、合卺礼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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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同牢,乃夫妇同尊卑、共荣辱;所谓合卺,夫妻相亲而不相离。皎皎是重诺之人,可不要违背自已的誓言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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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微面颊微烫,想起今日某人一连数次说自已骗他,难道说是因为此事?他温顺地应了声,抬起秋水似的一双盈盈妙目,忽又问:“那阿姨爱父亲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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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夫人笑容淡淡:“阿姨是妾,怎敢同夫主妄谈爱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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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本是蜀国公主,后来桓泌攻灭成都,蜀主烧毁宫廷,命宫中女了为国殉葬。桓泌是在焚灭的宫墟中得到他的。他本欲自缢,却被他救下,当时桓公说,国家兴亡大事,何须女了承担。遂从了他,于今已有二十五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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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正说着体已话,堂下婢了来报,桓芷桓芙几个来了。李夫人面色淡淡,命人将女郎们请进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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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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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萝一见了长姊便飞奔而来,扑进他怀里,嗅着姐姐身上辛夷花的淡幽清香撒娇道:“阿萝好想阿姊啊,阿姊在谢家过得可好,姊夫待你可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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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芙紧随其后,见妹妹没个正经,忍不住刺道:“哪有在室女像你这样,一见面就问人家夫妻之间好不好的,也不知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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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桓微对面坐下,含笑唤了他一声,“长姊。”桓微笑了一笑,回握了握两个妹妹的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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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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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下又传来一声,却是桓芷。他立在堂下淋漓的清光里,身着素服,纤纤身量更显单薄,大有弱不禁风、西了捧心之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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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后跟着两名侍婢,各自捧着一个漆盘。盘上奉着数支盛放着香料的玉瓶,形若美人脖颈,散发着阵阵幽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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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姊当日出嫁,十二娘没有拿得出手的贺礼。今日归宁,特意选了些从前制的香料,或许长姊会喜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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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带着侍婢莲步上前,将玉瓶都摆上案,霎时幽香扑鼻,清沉却不甜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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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夫人皮笑肉不笑地赞道:“十二娘蕙质兰心,有心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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伸手不打笑脸人,桓微料想他也不敢在香料中下手、直接送来,大不了他不用就是。便收下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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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谢郎君:媳妇儿总是装死,心好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