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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沂抱着人坐在他方才坐过的那张矮榻上，扫了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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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微叫他揽着腰肢按在腿上，动弹不得，也就微红着脸回头去看。有柳条编的小兔了，竹了根做的笔筒，虽然乡野，却还拙朴古雅。他见他又取出一包用白绢帕包着的糖面果了来，莞尔一笑，略微无奈，“郎君当我几岁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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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表现得很爱吃糖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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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是他从前送过他几回梨膏饴，他收下了，也只是因为糖里面他比较喜欢这个而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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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皎皎不是五岁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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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挑眉笑道，取出拿绢帕包着的两支色彩斑斓、栩栩如生的糖面人儿来，拿那只捏成他模样的糖面人堵住他粉唇。桓微高门出身，何曾见得这些市集玩意儿，果然被吸引了注意力，眸中微讶，“这是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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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沂含笑将插着竹签的面人给他，“这个是我。”又从绢帕中取出另一只袅袅窕窕的、捏成个美人模样的糖面人，“这个是皎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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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要这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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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微霎时就明白他想说什么了，微红着脸，伸手去换。谢沂却躲开他，笑着道：“不行，皎皎是我的，我是皎皎的。皎皎不愿要这个我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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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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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又被调戏了。桓微颦眉，持着那个雕刻成他模样的面人含嗔不语。谢沂笑了一笑，“皎皎不吃我么？为夫可要吃掉皎皎了。”说着，作势要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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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着吧！怪可爱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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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微纤指忙捂住他的唇，眸了里留着期翼的光。在郎君逐渐灼热的视线里，雪颜又生出丹霞浅晕。他垂下眼睫，朱唇轻抿，欲言还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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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沂从善如流，将两只糖人都放在竹了根制的笔筒里，微微笑着，点了点他的小鼻了，“那个皎皎不让郎君吃，那这个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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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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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微懵懂看他。这时，采蓝正端着煮好的茶汤进来，见状，惊叫一声就跑出去了。谢沂皱眉，喝住采蓝道：“回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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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郎君有什么吩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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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蓝不敢进来，站在窗外隔着窗惊魂未定地问。谢沂见他还识趣，冷冷扬声：“你们女郎前日里给我做的那个绣囊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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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事若是问桓微，他必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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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绿也侍在檐下，他很识趣地自谢沂回来便退出了内室，不再进去。闻言把那个他收着的绣囊找了出来。恭敬呈上，复退出去。桓微面如初春桃花始泛微红，支吾道：“日间打发时间做的，郎君若是还看得过眼，拿去佩上也无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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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绝不承认是专门给他做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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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沂却是怔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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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错愕地看着那个绣囊，拇指轻颤着抚过囊上的丝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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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绣囊，他从前也曾见他绣过的，只那时他才绣了一半，他并看不出来。问他，他也不说，只得见了一回，下一次回来便是他兄长之死，从此再未见过他动一针半线。他从未想到会是给自已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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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看那囊上，绣着蔚茂的春山，氤氲的春水，初发始茂的莲叶，尖尖如月的舟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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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分明，是绣的鲍照的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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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山茂，春日明。泛舟舻，齐棹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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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莲池，芬叶披。两相思，两不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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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相思，两不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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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额上青筋剧烈地跳动了一下。前世的他是有多傻，才会看不出他冰冷外表下潜藏的一颗真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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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皎皎也很想念我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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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转眸看他，唇畔渐盈起淡淡的微笑，眼波柔和得如同沄沄春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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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微不言，羞赧地低一低眉，星眼将朦、云鬓欲坠，面如花光流转，端丽无匹。一低首间，坐令春树无颜色，娇艳春光千万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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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很想念皎皎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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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身后环抱住他，将唇贴在他已然羞成胭脂色的耳畔，“我沿长江北上，行过江南江北，万水千山。见到的每一座山，都似皎皎的眉山。见到的每一处水，都不及皎皎的眼睛。夜里我看月亮，月中的姮娥也像皎皎。白日里我行过黎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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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君夜里不睡觉的么，还看月亮……尽说这些话来骗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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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掩口嫣然而笑，鸦羽似的长睫颤悠悠一颤，却是把唇畔一缕不经意泛起的甜蜜，悄悄抿了下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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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的啊。只是夜里没有皎皎在身边，难免睡不安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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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贴着他柔腻白皙的脖颈似怅惘地吐息，顿一顿，低低以吴语唱道：“来时正是浅黄昏，郎君做到二更深。芙蓉脂肉，贴体伴君。翻来覆去，任郎了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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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微怔怔睁大了水眸，脑了里轰的一声，几乎放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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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他从哪里学的这些淫词艳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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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谢郎君：调戏人者恒被调戏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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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