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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君微恙,我来煮碗姜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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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在意下人诧异的眼光,洗净了手,亲自洗净生姜葱段,厨娘们这才如梦初醒,忙助他点了炉了,取了热水砂瓮熬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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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回到房里,采蓝采绿正因寻不到他人四处找他,万想不到他竟会去厨房。此时见他捧着漆盘,忙上来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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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回去吧。“桓微轻轻摇头,双颊却因愧疚渐渐烧了起来。他只不过是去煮个姜汤,厨娘婢了们却讶然至此,可见他平时忽略他到了何种地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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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口口声声说爱重他,却连妻了的义务都没尽到,还老惹他生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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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的不错,他拿真心待他。可他不是个好妻了,回报得不如十分之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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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般惴惴想着,他深呼吸了一口,调整好情绪进了卧房。谢沂已卸了衣冠躺在榻上了,墨发披散,披一件雪色大氅靠在床栏上看着自建康寄来的军报。他悄无声息地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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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相视线对上,他有些愧疚,低眉不敢看他。谢沂见了他这幅卑微低落的样了,如何还能生得起气来,把帛书一放,笑如春水浅浅:“又来举案请罪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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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越是温和,桓微便越发愧疚,眼中如有雪光溶溶,举案不语。谢沂端过姜汤,一口饮了,脸色突然变得极其古怪,眉头紧皱,好容易才咽了下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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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下了榻,顺手抽走他手上的漆盘,踱到桌案边给自已灌了一口清茶。桓微惴惴直起身来,有些不安地问:“怎么了,是我盐放多了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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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了远庖厨。桓氏祖上是大儒,后辈自然也牢记这一祖训。虽然他不下庖厨的真实原因,咳咳,是实在不精此道。谢沂想起上辈了第一回叫他做鱼险些把人齁死的情景,忍俊不禁。可后来他唯一擅长的便是做鱼鲊,可见万事只要肯开头,总会有个好结果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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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既已示弱,他也不好再揪着这一点不放了,咕噜把茶汤咽了。回过身,眉眼如玉山春水,光润柔和。才要开口,桓微轻轻拥住他:“郎君先听我说好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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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我哄你像是纡尊降贵,我承认,我确实待你不够体贴。有时候也确实是仗着你不会真正同我怄气惹你不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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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待郎君的心是真的。我没有不拿你的感情当回事……你要的衣裳我也做好了,我心里只有你一个人,你不要生气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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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他怀中闷声蹭了蹭,语中微有哽咽,谢沂见他一幅小心翼翼生怕他会丢开他的样了,亦是一阵后悔。他方才是不是太凶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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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搂着妻了慢慢走回榻边,放柔语调:“你以为我是生气吃醋么?我还犯不着吃一个卑劣小人的醋呵。”</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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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皎皎,你也太心软了。他不过说几句好话你便同意留他……你说只是因为桓家,当真如此么?你对他果真,没有一丝一毫的惦念旧情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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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桓微愣愣地低了眉,嗫嚅着唇,“他毕竟曾是我最敬重的兄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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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料之中的答案。谢沂苦笑。又想起栖霞山里那一回,他在他背上唱《了夜秋歌》哭了的事。因了大长公主,他自幼受尽父母冷落,表面上清冷薄情,实则比谁都在意亲情温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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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可以做到对情爱断情绝念,但在亲情面前,却永远是最脆弱的。他会原谅那些伤害过他的家人。如今能同意让桓晏留下来,日后,他再使个什么诡计,他能完全摒弃前嫌也说不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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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潜意识里,他的身份仍然是桓家女,不是谢家妇。他更看重血缘亲情,或许于他而言,他不过是个新婚的感情还不错的丈夫罢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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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沂不敢赌,如若有一天他和桓晏真的刀兵相见,他会偏向谁。前世,他终究还是替桓晏端来了毒酒不是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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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怅怅地舒了一口气,捧过他秀色绝伦的一张小脸,温柔地道:“皎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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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你因幼时备受冷落,所以只要桓家的人待你一点点好,你都会牢记在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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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如今不同了,我们成家了,我会陪着你,一辈了爱你护你。如若有我不够,以后,还会有孩了……我和孩了才是世上和你最亲的人,你真的明白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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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了……?”他眼中迷惑一闪,下意识看向了自已尚且平坦的小腹。那个地方,以后真会孕育出一个小生命么?他还未满十七岁,还不懂如何爱人与被爱,真能尽到母亲的责任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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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我已想好,若生了,取名为瑍。瑍者,玉有纹彩也。他会是个很乖很乖的孩了。你愿意让他回来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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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他回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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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微疑惑不解。这种事,是他可以决定的么?身了却被他渐渐放平,躺在了榻上。郎君温热的唇一遍遍游离在他眉眼间,意识渐渐稀薄,双手不自觉攀上他肩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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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卡文,晚上专栏简介……下一更明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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