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律你懂？艺术你懂？你一个放牛的，懂个屁啊，我这是欣赏美好的音律，顺道见见传闻的奇绝女子。”胖公子不以为然道。

“我可听说这女的是个哑巴，哑巴也懂弹琴？”少年完全不信，继续吃面。

“世间之大无奇不有，正是因为哑巴会谈情才值得称奇，再说了，哑巴怎么了？弹琴凭的是听觉和手上的技艺，又不是用嘴。算了，跟你个放牛娃说了你也不懂。赶紧吃面，吃了我去找银子，咱们两清，你去你的临海城，我去找我的美女去。”胖公子道。

不过，瞬间胖公子就停住了手里夹起的面条往嘴巴里送的动作。因为，他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放牛的少年怎么可能有这么高深的功夫？而且下毒的手段更是骇人听闻。他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物，甚至说，他见过很多高手，但是像少年这样的，还真是头一次。从昨天晚上开始，他就一直隐隐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此刻终于是想了起来。

“你......”胖公子下意识想问点什么，但是当即打住，能问什么？你到底是谁？哪里学会的这些功夫？有什么目的？甚至，遇见自己，是不是有意的安排？

“你之前说，你家是什么富商之家来着？做什么生意的？”没想到，少年倒是一副心直口快的模样，一边吃还所剩不多的面条，一边若无其事像极了闲聊一般询问胖公子道。

“真正的商人，不局限于做具体什么生意，什么赚钱就做什么，甚至更准确一点说，是创造赚钱的机会，然后赚钱。”胖公子谈及生意经，倒是忍不住就开口谈论起来，不过随即又有意识的停住了继续说下去。

“也卖早餐？还是像我一样，也养牛？”少年吸溜完面条和汤，抹嘴询问。

“滚！”胖公子忍不住就想骂娘。

“哎，都说你们这些有钱人不懂老百姓的疾苦，卖早餐和养牛怎么了？不是正当生意？还是说，你看不起卖早餐的和养牛的？”少年继续纠缠这个话题。

“倒是你，你叫什么名字都还没告诉我，说不得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吧？”胖公子伺机打探道。一边还是慢悠悠的吃面。

“你也没问我啊，我总不能舔着个脸眼巴巴的求着告诉你我的大名吧？听好了，小爷我姓搞，叫小言，跟我师傅姓，我的字呢，叫素牛居士，哈哈哈，其实，我的字叫素牛了，居士是我自己加上去的，怎么样？是不是挺有艺术范儿的？”少年嘻嘻哈哈道。

“姓搞？？？百家姓里有这个姓吗？你为什么不是跟你父母姓？”胖公子诧异加深度怀疑这小子是信口胡车糊弄自己的。

“说你孤陋寡闻了吧？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我大师傅还说有姓屎姓尿的呢，这有什么奇怪？至于我为什么跟师傅姓，简单啊，我是个孤儿，都不知道父母是谁，据我大师傅说，当年他是在河边捡到我的，不过，这个优待考证，我另外一个师傅说我是从路边树林捡的，反正不论哪里捡的，反正我是个没爹没妈的孤儿，你呢？你家肯定兄弟姐妹很多吧？”搞小言丝毫没因为提及自己的孤苦身世就显得有落寞神情，倒是显得毫无所谓。

“我姓周，名字叫文若，因为我八岁的时候做成了一桩买卖，被人起了个绰号，叫胖公子。家里兄弟三个，姐姐一个妹妹一个，富豪之家，亲情淡薄，也没什么可值得说的，不然那我也不至于流落在外四处逃命。”胖公子好像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情景，血脉相残，这本是世间最残忍最无情的悲剧，可是胖公子说得平淡，甚至吃面的动作，面部表情，没见有丝毫的悲伤和哀劫。

“周文弱？文弱书生的文弱？你这大腹便便的模样哪里文弱了？哈哈哈，你爹妈起名字真没水平。不过你爹妈还真是高产啊，算上你，你们这一辈兄弟姐妹可就六个了，生这么多干啥？就分家产不得搞得鸡飞狗跳的？对，你现在可不就是已经被搞得亡命天涯了嘛。哎，看来生在富贵之家也没啥好的，打小吃好喝好住得好，但是这一不留神长大了就是自相残杀，还真不是人过的生活啊。”搞小言一副悲天悯人的姿态感叹道。

“是文若，若相问的若，不是弱不禁风的弱。其实，我的名字，不是我爹妈起的，是我爷爷起的，我爹经常远游，忙生意，忙他所谓的大业，据外面的传闻，其实我爹还在外面养了女人，至于生了孩子没有就不得而知了，我爹向来保密，不希望这样的消息传到家里。我都不知道我还有多少个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不过，你是不是会以为，我生在这样的家庭，所以应该感到是一种悲哀？”胖公子先是鄙夷搞小言说他名字映射他的肥胖，然后终于是少有的哀伤语气，说起自己家的秘闻。

“难道不应该悲哀？”搞小言拿桌子的牙签，假模假式的剔牙。其实吃的面条，喝的是汤，早餐摊老板端上来的牛肉什么的，压根搞小言就没吃一口，剔牙？剔牙缝里的面条吗？

“悲哀？我有什么可悲哀的？或许以前我确实有过这样的想法，但是当我离开家以后，看到这世间很多人为着基本的生活，生存而苟延残喘，苦苦挣扎，对比起来，我比他们好很多了不是？最起码，我虽然也会经历其他方面的苦难，但是我的出生给了我这些劫难的同时，也给了我相对于别人要好很多的好牌不是吗？别人家的孩子都有书读吗？我三岁就有五个先生教我识字了，别人家的孩子生病了，能及时医治吗？可是我从有记忆开始，我的身体就开始浸泡锻体浴了，珍贵药材让我的身体更加健康，随便其中一根药材，恐怕就够寻常人家一年花销。我得到了很多，所以，承受一定的劫难，理所应当无可辩驳，甚至说，我只要保住我的命，并非没有逆转的可能。”胖公子侃侃而谈道。

“照你这个意思，貌似你是在显摆你的家世？怎么着？你是想让我羡慕你？可别嘚瑟，你还欠小爷我银子呢，赶紧麻溜的吃完给小爷把银子搞来先。”搞小言丢掉牙签，怒拍桌子道。

“没有没有，我这不是顺着你的话闲聊几句嘛。”胖公子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催债，当即是尴尬不已，终于是不再慢悠悠的吸溜面条，加快动作，几口下肚，然后还手快嘴快的端起汤碗喝了个一滴不剩。

“好了，吃完了，你现在是在这里等我去取银子呢还是跟我一起去？我打听了，正大街的中段就是钱庄，也是这个镇上唯一的钱庄，只是不知道有没有那么多现银，话说，我一共欠你多少来着？”胖公子问了一个显得自己很不专业的问题。

“是个人头，你说的，一千两。然后是后面的打扫工作，每个三百两，一共就是一千二百两，这加一起，两千二百两。我跟你一起去，我可是长这么大第一次见这么多银子，必须亲自去一趟。”搞小言丝毫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反而是喜笑颜开的算账，为防止早餐摊位的老板听了去，还凑近胖公子耳边压低了声音。

“马蛋，我发现你比我会赚银子多了。行吧，我可提前说好，万一钱庄没这么多现银可不怪我赖账！”胖公子丑话说在前头道。

“堂堂一个钱庄，怎会没有？别扯蛋了，你丫是不是心疼银子不想给？”搞小言警惕道，然后本就凑近的身子，又挨近了胖公子几分，一只手已经捏住了胖公子的手臂，一副你要是想跑，我就死抓你不放的姿态。

“你傻啊，就算是真的有，两千多两银子你能一个人搬得走？得装几大口袋的，而且还是大口袋。我胖公子是商人后裔，最讲诚信，要么我不接受这个价钱，但是我既然接受了，就一定兑现。”胖公子努力扭甩，挣脱开搞小言的挟制。

“行吧，反正以你这身板，一肥二胖的，跑也跑不快，再说了，我还在你身上下了毒来着。走吧，这就出发，哈哈哈，银子，我来了！”搞小言站起身来，喜形于色道。

“哪个......还走不了。”胖公子颇有几分尴尬道。

“怎么着？你尿裤子了？”搞小言又不由得警惕起来，这胖小子貌似一直对于要付给自己银子这个事情，远没有看上的那么豪爽直接啊，莫不是要搞什么幺蛾子？

“这个......我没银子，你是知道的。所以...早餐钱麻烦你付一下啊。”胖公子都快羞愧死了。这辈子他还是第一次这么尴尬，吃个早餐，没银子付账，还得舔着脸请别人结账。

“你......你小子给我记住了啊，又欠我...老板，结账，多少银子啊？”搞小言本来想说你又欠我多少多少银子，才发现，自己也不知道早餐多少银子，于是扭头去问早餐摊的老板。

“客官，这还说不上银子，您二位给五十个铜板就成。”一边忙活的早餐摊早是心里算好了账的，见这一胖一瘦两个年轻人询问，立马回答。他可是偷摸的观察许久了，这两个家伙一直悄悄轻声的嘀咕个没完，怕不是没银子付账要吃霸王餐吧？

“记住了啊，五十个铜板，等下一并得还我。”搞小言没搭理早餐摊的老板，倒是无比认真的对胖公子交代道，一边摸索自己的浑身口袋寻找银子。终于，从裤裆里摸出了一串铜板，仔细数了数，然后递给早餐摊老板五十个铜板。

这一举动，直看得胖公子和早餐摊的老板面色极度的尴尬和难看。尼玛，裤裆里藏铜板？你是多怕被人发现你身上的银子？

早餐摊的老板接过铜板，丝毫没敢多看，粗略的扫了一眼，丢进了一旁的摊位木车上的木盒子里。那做派，生怕是闻到什么不该闻以及不想闻的味道。

“你...都是这么放银子的？”胖公子早已经迅速的站开，保持和搞小言一段距离，然后面带鄙夷和嫌弃问道。

“怎么？你嫌弃小爷的同伴？我可告诉你，你刚刚吃下肚子的面条和喝下去的汤，就是小爷裤裆里的铜板换的。要不是小爷我裤裆里有铜板，你能吃了走得了人？”搞小言一边鄙夷胖公子，一边把富余的铜板居然又原路返回装进了裤裆。

“呜哇......”胖公子再也忍不住，飞奔街边去呕吐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