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四字词语真是好用得很,对于江桥这种喜欢岔开话题的人,这玩意像是一个将列车掰回轨道的变轨装置。
“你和可芙香吵架了吗?”
大脑还未反应过来,胸口这一部分就开始火急火燎,仿佛将喉咙的液体全部蒸般,强硬的生涩感毫无预兆地出现。但好歹脑袋还算清醒,于是便阴阳怪气的‘诶’了一声,本想就这样敷衍过去,谁知道东戈登又开始念叨起来:
“你们两个好像一直都合不来呢”
话音刚落,胸口的火焰就烧到了喉咙里来,一股近似于提不上气来的窒息感直窜大脑,手掌不由自主的揪紧手机。
“原来你这人会注意到别人事情的啊?”江桥声音冷得他自己都觉得心寒:“我还是第一次知道呢。”
这般说出口,江桥就觉得自己有点过分了。
这种话说出口,换来的只会是沉默。有没有使用过这一类话语都无所谓,光是将这句子在脑里盘旋过几次就知道它有多大的威力。人的恶意并不需要经过实践才能逐步展,就算只是在脑袋里考虑一遍就已经有足够的伤害了。
良久,东戈登才说了句:“倒也不是,只是想说你们要是闹矛盾,那不如你先过来我这边住着,等到缓和了再回去?”
“不了”沉默是冷静的良药,回想着方才到底说过什么的江桥只觉得头疼:“...有需要的话我会告诉你的,谢谢。”
听得这种没有感谢之意的话语,东戈登只以淡淡的‘嗯’声作为回应后便挂断电话。
江桥走出房间,将手机端正的放在客厅可芙香常坐的位置上,机械般的走到厨房倒了杯水,坐在沙上看着那手机的同时吞下几口冰水。满带着刀割感的水顺着喉头流下,方才喷吐话语的余热却将这股凉爽全盘蒸,只剩下干涩的口腔和思绪杂乱的大脑。
现在的自己十分奇怪,对此江桥有自知之明。
处事态度古怪,考虑事情冲动,这两点是自己从未想象过的。他感觉到有什么东西缠绕在他周围,像硫酸,像火焰,像皑皑白雪,要么将他侵蚀,要么将他燃烧,要么就是将他覆盖在雪地里。
感觉到凉水寒冷的胃有些不舒服,他仰起头看着吊顶灯,深深的吸了口气。
必须加以解决,无缘无故缠了自己一季的愤怒也好,对于自己干涉反倒带来他人不幸的痛苦也好,无法完备的控制自己身体的无力感也好,这些事情必须做一个决断。
眼皮不知在什么时候沉下,等他意识到自己睡着后的惊坐起身震得他脑袋直疼,见得墙面的钟表觉时间没过,这才有些安心的伸了个懒腰,察觉到可芙香手机已经不见的他将不知道什么时候盖在自己身上的毯子拍了拍,整齐叠好,端端正正的摆在她的椅子上,起身套上衣服往门外去。
江桥还以为他说的是什么隐秘的地方,谁知道却是个咖啡厅而已。一进门就可以看见萧卓世不知所措的表情,坐在他身旁的孙逸轩迎着笑脸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听得门口的风铃响动,便转过头来,朝自己招了招手。
组长背对着江桥的方向,高靠背的椅座只露出他修剪得大气的后脑勺,见得孙逸轩反应,也没见他转过头来观望自己,这样的镇定自若莫名的让江桥产生了处于客场之中的生涩感。
江桥咽下口水,朝着众人这边走来。
步伐越靠近,这人穿着的一袭米白色西装才落进江桥的眼睛里,光是他所见到的侧身,就感觉得出眼前这个低着头的男人到底有多么考究。但这匹白色如同覆雪,察觉其高雅的同时,极寒感如同从雪地里忽然窜出的一只巨大冰手将他的喉咙狠狠扼住,那男人冷若冰霜的面孔开始在江桥的视线中展露全貌。
站在桌边的江桥瞳孔微缩,右腿后撤,侧身停住。脑袋以擅长的斜向偏的方式一转,斜视着自己左后方的这个男人忽得带起笑容的脸庞。
萧卓世和孙逸轩都本能的察觉到了江桥这不加掩饰的防备之心,即使拳头没有握起,但他这侧身而站的动作却已经是一个随时可以闪躲的防御状态。
“你说的另一个协助人就是他啊”
左多摆在桌上的双手交叠,对于前方那两个不知所措的面孔似乎十分满意,视线上移,这才与江桥的目光慢慢对上:“别来无恙”
子弹的声音此时回忆起来仿佛近在咫尺。
“托福”江桥起手抱拳,笑得眼睛都眯起来:“总算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