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宝柳自十年前从大学里毕业,便伙同自己的好友开了这一家心理诊所。这些年来不能说顺风顺水,但怎么着也没出什么大问题。
十年的从医经历让他接触了不少的患者,其中抑郁症的患者比较多,少数患者因为认知障碍从而延伸出了不少问题来,但如果要让他自己来评论,相较于抑郁症,存在自我认知的患者他要更喜欢一点,毕竟他们大多数有趣得多。
在这个时代,心理医生与精神科医生的关系十分密切,虽然还没达到可以相互代替的地步,但前者已经全然成了后者的前奏,诊所方面也和医院的精神科联系紧密,比方说朱宝柳这家便是如此,偶尔也会从精神科那边接收到确认病状不存在但还需要继续观察而且遏制心理疾病的患者,这些人大抵上与认知障碍的患者一样有趣。
认知障碍者的起因各种各样,表现形式也是因人而异,有些人以为自己是宇宙人,有些人以为自己是时空穿越者,有些人以为自己是意识统括综合体。当然这些是比较严重的时候才会出现的症状,比较常见的,还是因为难以正确的判断自己的价值而导致的心理焦虑,正因为常见所以被人忽视,而正因为被人忽视,这些冒头的矛盾常常会演变成燎原大火。
总之,从上述的描述来看,大家不难感觉朱宝柳是一个特别能吹而且经验老道的主治医师,加上他还有自己搞不定就推脱来客是精神病人让他去精神科看看这一多年以来总结出的手段,怎么说都不会栽什么跟头才对,即便栽几下,也不至于和这一次般需要推脱自己身体有病不敢去上班。
诊所打来电话把坐在电脑边办公的他吓了一跳,他瞥了一眼屏幕,确认是自己的工作伙伴,这才安心的接起电话,还没问起为什么,电话那头传来的不是很熟悉却能让他一下就回忆起持有者的声音光是听着就觉得浑身难受:“朱医生,你今天怎么没来上班啊”
“江桥啊...”朱宝柳十分无奈,“我前天已经告诉你了...你身体很好,真的,身体很好,脑子比我还好用,你不用来看病,真的”
“不看病啊”江桥边说边笑,“咱们刚见面的时候你不是说‘这不是治疗,只是我们聊聊而已’,我现在就是来找你聊嘛”
“已经聊完啦”电话这头的朱宝柳表情异常痛苦,“我确定你思维敏捷口舌灵巧逻辑流畅,没有任何问题”
“你都没听我给你讲我自己的梦呢”听着这江桥不依不饶,这朱宝柳浑身难受,“不用不用,你这种情况不用梦境解析,你很好,真的,不要自己吓自己了”
还没等江桥说完,朱宝柳便推脱自己有事直接挂断了电话,将手机丢在桌上的他摇头呼气愁眉苦脸,但还没缓过一会,手机屏幕便亮了起来,来自未命名手机号的短信上只写着‘明天诊所等你’这如同情人间的约会暗示一样的话语,却足够把朱宝柳吓出病来。
不用多想他都知道这肯定是江桥来的。这已经不是什么心理疾病了,这是心理变态。刚开始见得江桥他还以为是有轻微抑郁倾向的认知失调,本想以谈话缓解对方的焦虑,谁知他那自来熟一般的说话方式直接震翻了朱宝柳的初步判断,他还没来得及做下一步应对,这江桥竟然开始逆向输出自己的哲学理论来。
要理解对方的举动,站在对方的位置来考虑事物是必要的,这几乎成了朱宝柳的职业本能,所以在江桥说出自己的一些诡异结论之时,朱宝柳本能的便去考虑他的思考位置,这般几个结论考虑下来,他竟觉得初听狗屁不通的理论此时变得十分合理,过往一些被忽视的负面细节浮上心头竟与对方的理论一一对应,若不是还有些自制的能力,朱宝柳的想法还当真是要被江桥带着走。
这是何等的污染能力,朱宝柳在第一次的谈话之后便联系好了精神科医生并在第二次的谈话后介绍给了江桥。
第二天他就得到了自己那个精神科医生朋友的回复,对方的看法似乎与自己完全不同,他认为江桥是一个十分正常的高中生,可能是因为学业太重或者是别的事情而导致他有些焦虑,只要加以疏导就好。
然而第三次会面谈话过后,朱宝柳联系那个朋友的第一句话便是“我信了你的邪”。江桥哪里有所好转,简直是进化到了更加诡异的程度,不仅说出来的话诡辩技术更高一筹,甚至还带上了传销人员特有的感染力,怎么听觉得怎么怪异。
无奈之下精神科医生朋友答应了朱宝柳的三方谈话,然后,朱宝柳就见识到了江桥极为正常的一面。
谈吐合理,略显腼腆,说出来的话有理有据,逻辑清晰而且根本没有任何反人类的因素。
敢情这畜生是和自己说话的时候才会这样,哈,整自己呢这是。
这朱宝柳也是心有热火的大佬,被找上门来的架哪有不干回去的道理,江桥先挑衅的那自己怎么反击都不为过,要让他尝到应有的代价才不会有更多的新人心理医生被劝退。
这是什么精神,这是为了业界展不顾自身安危的大无畏献身精神。
所以他在第六天的时候就认怂了,彻底的。不是宝柳不给力,奈何江桥有高达,哦不,有诡辩。他那些个诡辩都不知道是怎么想出来的,一反驳他就会对外输出更多负能量,而且还和日常生活关联得十分紧密,若是反驳他逻辑出错强词夺理,对方又会直接换上另一套更为合理的说辞来让自己信服,为了保证自己心灵的纯正,朱宝柳只能对这个污染源认怂。认是认了,但江桥找自己找得似乎比以前勤得多,明明钱都退还给他了这人到底是要闹咋样,再这么下去朱宝柳头痛到失眠不可。
虽然还有报警一条路可以解决事情,但本来给患者认怂就是很丢脸的事了,现在还要出动外部力量来解决这件事,传出去只怕自己这诊所岌岌可危。
朱宝柳无奈之下,决定给江桥新找一个对手,一个在辩驳的程度上书给江桥,但却拥有越了江桥的不切实际的患者。
但江桥这人对于朱宝柳的评价却是异常的高,高到他只要和朱宝柳聊上几句就会觉得心情舒畅。心理医生就该和朱大佬这般才对,若是不能让患者感到舒心和放松,这样的医生也很难让人敞开心扉,就比方说朱大佬介绍的精神科医生,穿着一件白大褂,面孔一看就是圆滑处世的老油条,与朱大佬那表情一动就看得出他内心所想的家伙可以算是两个世界的物种,这样的家伙要怎么让人对他放心,光是想着他平日里是怎么对人阿谀逢迎就觉得浑身难受。
当然这些都只是针对江桥而言的,平常人哪会以面部表情的抽动方式来判断他人的处事准则。
三浦新一已经回了一星期了,可芙香则还在医院休养,与前些日子不同,江桥在来心理诊所的那天晚上,便与程雏约好了搬到东戈登家里去。
东戈登等人自然是欢迎,程雏则没有江桥想象之中的那么抗拒,听他自曝感想,程雏反倒是皱起眉头埋怨的念叨起“我哪是这么不近人情的家伙”来。
还没等江桥打着哈哈敷衍过去,程雏便揪起江桥放在桌子上的手来,眼神游移脸颊微红:“你带我来这,所以我来了,你去哪里,我也肯定会跟着你去哪里的”
这话带着别种意义上的撩人,听得人心头一紧,如果不是茶几挡着加上江桥理智还在,没有顺手将其一把抱住,只怕接下来会生什么事情这个畜生也很难预料得到。
总之,让自己与越来越可爱和成熟的程雏单独一起住是十分危险的事情,所以才不得不搬到东戈登家里来,这是他自己给自己定下的理由,与可芙香和司机大佬的话一点关系都没有。
总之,在可芙香还不知情的情况下,江桥与程雏以暂住的形式待在东戈登的铁坊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