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0章 480：真相（下）【求月票】</p>
公西仇：“他毕竟是十五等少上造巅峰，距离突破仅一线，没那么容易死。”</p>
即墨璨的白眼愈发明显了。</p>
“那你趁着他现在无力反抗的时候，割去他首级不就行了？难道要等他挣脱？”</p>
公西仇：“……”</p>
这话，非常有道理。</p>
直到亲手割去那颗碍眼的头颅，公西仇还是有些如梦似幻的不真实感觉……唐郭真死了？这似乎有些过于轻易和突兀。但人家头颅就在自己手中，总不能是幻觉。</p>
“他……真死了啊？”</p>
即墨璨道：“嗯。”</p>
“真死了啊？”</p>
最后，心平气和。</p>
“你都不看命灯吗？”</p>
“舅舅他们？可他们那时候已经……”</p>
商贾轻抚长须。</p>
“一命抵一命？”瞳孔震颤，视线不受控制落到那具了无生气的尸体上，“可……”</p>
<div class="contentadv"> “一命抵一命本是再公平不过，阿年，倘若有这个机会，不止是我会毫不犹豫去交换，所有爱你的人都是如此。这个机会也是所有族人共同祈求而来的！”</p>
公西仇一口气好悬没憋死自己。</p>
谁说找二房了？</p>
这厮口无遮拦得欠打。</p>
“是啊，你舅舅他们还在等阿父领路，待你阳间寿元耗尽，会和你阿娘一起来接你，届时再相逢，但也不要太早。多笑笑，想想族训。这种场合若是哭，小心老祭司的木杖伺候。剩下的交代都写好放在盒中，自己慢慢看。”即墨璨道，“笑一笑，阿年。”</p>
回首看了眼长辈消失的地方。</p>
公西仇不服气：“她为什么要听？她只受公西一族信奉，为何要管外头那些为了人性贪欲而胡乱制造杀戮的魑魅魍魉？”</p>
公西仇一惊：“阿兄？还活着？”</p>
即墨璨默默看着他的愚蠢举动。</p>
他哭也不是，怒也不是。</p>
“大仇得报！哈哈哈哈——”</p>
这话直接让公西仇迅速红了眼眶，眼泪奔涌而出，即墨璨只冷冷看着这一幕。</p>
一口老血哽在喉咙，喜悦也淡了些，但无所谓，即墨璨不懂得庆祝，自己可以跟舅舅他们分享这个消息。自己杀了彘王这三个主谋，杀了唐郭这个刽子手……</p>
商贾说起此事，仍心有余悸。</p>
公西仇：“……”</p>
“嗯！”</p>
公西仇浑身一震。</p>
“欲知此事，还需从月前说起！”</p>
(●''●)</p>
突然感觉肝疼……</p>
哑声道：“带你回家团圆吧。”</p>
即墨璨这话说得轻描淡写，听得公西仇如遭雷劈，什么叫上上任大祭司来寻晦气？那位前辈不是已经死了吗？若是没死，为何不回来，一回来还要找晦气？</p>
显然是来者不善。</p>
公西仇提着那颗头颅振臂大笑。</p>
即墨璨道：“神灵甚喜之。”</p>
但还是硬扯着自己的嘴角。</p>
他也好，这些公西族执念未散的英灵也好，今日目的从来不是杀了唐郭。</p>
即墨璨动摇了信念，可不妙。</p>
今日开始，这孩子真是孤家寡人了。</p>
公西仇：“……”</p>
公西一族本就是隐世一族。</p>
“……当我收到庚国动手消息赶回去的时候，一切都迟了……”这时候，他才开始明白先祖为何坚决避世，偏安一隅，因为见识过人心的贪婪和丑恶才会彻底失望。</p>
公西仇求救般看向即墨璨。</p>
祭祀仪式结束，他发现自己还活着，紧跟着脑中自动浮现一段信息——</p>
中途有了公西仇。</p>
公西仇眨眨眼，回答不出来。</p>
相较于公西仇泪流满面，哭得像是死了爹，即墨璨神情却平静得仿佛仇人驾鹤西去。他只是淡淡地对着儿子道：“我有说过你在世上只有我这么一个血亲吗？”</p>
公西仇其实已经凉透，神魂沾染了不属于阳间的气息，强行带回，必然会伤及根本。于是在他身上施加了一道束缚。当这道束缚冲破，便是即墨璨履行诺言之时。</p>
“直到离开族地，见识到外头的纷乱和残酷，心中疑惑全部解开了，我开始质疑神灵的存在。”也不顾公西仇眼珠子吓得快要掉出来的表情，他继续道，“所谓公西族大祭司，每日都干着一样无趣无用无意义的事情，主持族人婚丧嫁娶，调节族人矛盾……”</p>
这位神——</p>
都灭族了啊，他去看什么命灯？看一整个洞穴黑漆漆就亮着他一盏吗？</p>
“舅舅——”</p>
他想到什么：“可是大祭司……”</p>
一下子便蹉跎了多年。</p>
换来的是舅舅轻拍脑袋。</p>
可，不待公西仇开口，他们身形自脚下开始往上消失，公西仇急忙冲上前去。</p>
但他没料到的是，即墨璨不止是动摇那么简单，更严重：“我回族之后，按捺疑惑，直到发生了一件事情，让我彻底下了决心。你应该知道，你还有一个兄长吧？”</p>
至于庚国一夕之间失去彘王、两位宗室王叔和镇国石柱唐郭会如何，他不想知道。庚国越弱，越容易被吞并，治下庶民反而能获得喘息时机。相反，两方势力实力过于接近，只会陷入拉锯战，庶民民不聊生。</p>
啪得一声合上木门。</p>
他要去哪里？</p>
低头看着被怀抱捂热的骨灰坛。</p>
公西仇被他淡漠的询问激怒。</p>
这生意搁在太平盛世，抓到整个户口本都要砍头，但这兵荒马乱的混乱年代，国家尚且不保，哪里还管得了这些？一些商贩在利益驱动下也会咬牙铤而走险。</p>
“后院起火？”</p>
公西仇被噎得说不出话，对方还真的拦过，但他一心沉醉找到敌人的痛快之中，满心满眼都是拧下敌人人头给全族陪葬。他无助道：“你当时……应该告诉我真相……只要是你说的，我一定会相信！只要你能活着，我宁愿自封丹府，一辈子不动用武气……”</p>
即墨璨抱住儿子，忍着情绪低笑道：“笑吧，阿年，阿父要去往新生了。”</p>
“咱们的阿年顺利长大了。”</p>
简单来说就是太喜欢了，将他神魂收走了，自此成为一具没有神魂的行尸走肉。</p>
接下来——</p>
“嗯，知道。”</p>
公西仇：“……”</p>
哪怕这蛊虫生命力顽强，但宿主已死，它后继无力，根本发挥不了应有效果。</p>
即墨璨又问：“既然受了公西一族这么多年的香火信奉敬仰，为何会灭族？”</p>
靠着书信联络，偶尔才会团聚。</p>
作为背叛神灵的大祭司，即墨璨只希望公西仇能活着就好了，不敢有奢望。</p>
公西仇：“……”</p>
“唉，这世道生意不好做……”</p>
即墨璨挑眉问：“所以，是我的错？”</p>
公西仇问：“你怎么知道他没死？”</p>
即墨璨就能一直活着。</p>
他都要气哭了。</p>
正要端酒问亲爹骨灰坛要不要来一口的公西仇也被吸引注意力，伸长耳朵。</p>
他道：“……曾经能熟练主持各种祭祀的大祭司就在你的面前，但我无能为力，救不了你……我救不了！我放弃了信仰！神灵也放弃了我！结果就是我要失去你！”</p>
谁知那名盐贩此去十乌西境，就再无消息，自己在陇舞郡左等右等也等不来，早就过了约定时间，心中便知对方凶多吉少。</p>
说着，大祭司华服完全褪去。</p>
但最后的结果却超出意料。</p>
对他们也是个宽慰。</p>
拂晓时分，踩着朝露离开。</p>
道：“你大兄可能还活着。”</p>
“没什么，上上任大祭司来寻晦气。”</p>
“不过，倒是在半路上听到一消息，忒解气！十乌王都你们知道不？他们大王亲征前线，哈哈哈，谁知后院起火！就这乱糟糟的草台班子，也想觊觎我等沃土？呸！”</p>
处理遗体这事儿，对公西仇而言已是轻车熟路。看着在火光中闭目的即墨璨，还是不肯相信他死了。总觉得对方会从哪里钻出来，用刻薄讥诮的口吻嘲讽自己。</p>
灭族灾难源头，不正是外界这些魑魅魍魉的贪心贪欲贪念，让全族作陪吗？</p>
还是送回族地，给神明交祭品，打点关系，通融通融，说说好话，更保险……</p>
除非有大祭司用神力喂养它。</p>
即墨璨缓和了神情：“……自那之后，我便开始怀疑神的存在。纵使她真存在，公西一族手握救世之法——当年的武国蛊祸距离大陆一统仅有一步之遥，还差一点点便能真正统一，证明这条路可以走，只是当年哪一步走错了，若能避开或许就能达成目的！既然如此，为何要蜗居一处，整天不是唱歌就是跳舞，上蹿下跳跟野猴一般？”</p>
即墨璨笑得有些恶意。</p>
即墨璨再次叹气：“踏出族地的那一瞬，本就所剩无几的神力彻底消散无踪，只剩丹府文心和文气，你母亲还追了上来。我带着她一直游历各处，试图找寻办法。”</p>
确实是身披祭司华服的即墨璨救他，自己也确实捡回一条命，做不得假。</p>
公西仇看看即墨璨，又看看躺在床榻上，双目紧闭，肤色死白的“即墨璨”，神情透着几分慌乱，在二者之间不断交换。强烈的不安涌上心头，他拉着即墨璨后退。</p>
大陆统一，管他们一族啥事儿？</p>
公西仇哪里还笑得出来。</p>
即墨璨叹气：“这事儿要从什么时候说起呢？说得复杂了，我怕你这脑子听不懂，说得简单了，又怕你理解有误。不管你听懂听不懂，好好记下来，慢慢琢磨。”</p>
公西仇打起精神。</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