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让他如何能接受？</p>
倘若魏城还是血肉之躯，绝对气血冲脑。</p>
面对魏城的指控责问，魏楼的反应却是轻笑，他视线瞥向沈棠：“沈国主也这么认为吗？当年的武国距离一统天下就差这一步？”</p>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p>
没想到这对叔侄的矛盾还能牵扯自己。</p>
沈棠顶着魏城叔侄灼热目光，淡声道：“我不是那个时代的人，也不知你们经历什么，仅以个人看法和几年国主经验，我觉得还远。武国蛊祸是靠着透支人口换取强大战力，固然能短时间横扫劲敌，但打赢后呢？国家稳定，子民温饱，安居乐业才是重中之重。”</p>
她觉得武国步子迈太大了。</p>
光平推，不搞国内建设。</p>
“……假设当年的武国真的一统天下，武国境内会有多少人口？三万万？还是五万万？这么多人，一日消耗的粮食便是一个天文数字。种下去的粮食要数月才能收获，在动荡平息前，在新苗丰收前，你和你们的国主可有应对之策？粮库可有对冲风险的数月储粮？”</p>
沈棠的声音平静得听不出情绪。</p>
她对覆灭百余年的武国没什么好恶。</p>
不过，这个国家覆灭百年还有一群老古董念着，想来当年确实有着折服人的魅力。</p>
沈棠只能用自己的经验，客观评价。</p>
“国境这么大，境内东西南北通讯要多久？王庭政令能及时下达各处？王庭对地方势力的掌控程度如何？武力攻占全境，名义上武国是一统天下，但若不能掌控地方，实际上跟四分五裂、军阀各自为政也没什么区别。地方豪强乡绅依旧能为所欲为，庶民日子仍是水深火热。只要普通人穿不暖、吃不饱、没地耕，最后还会被逼走上绝路。什么都没改……”</p>
以沈棠的观点，武国离统一还早着。</p>
地盘统一还只是万里长征第一步。</p>
发表了长篇大论，说得沈棠有些口渴。</p>
魏城叔侄始终没插话。</p>
好一会儿，魏城才冷静下来，眼眶中的火焰终于没那么冲：“这也是你的理由？”</p>
他的声音平和了不少。</p>
倘若魏楼是看到这些弊端才一时糊涂做了错事，魏城也算他事出有因。沈棠提出的这些问题确实是他们忽略的，也不是说忽略，只是那时候狂热上头，没有着重去思考。</p>
只要能完成统一，其他的慢慢解决。</p>
魏楼的回应隔了几息。</p>
他道：“不是。”</p>
魏城怔愣：“那是为何？”</p>
“因为她。”</p>
“她？谁？”</p>
问出口，魏城才发现叔父视线落点在沈棠身上。莫名成了视线焦点的沈棠也懵逼，好笑道：“百多年前还没我，怎么跟我有关？”</p>
若在百余年前苏醒，那真是爽文人生。</p>
哪里像现在，一走一个坑。</p>
两条腿还挂着一堆拖后腿的debuff。</p>
魏楼口中发出哂笑。</p>
“而且，吾什么时候背叛了先主？”</p>
沈棠三人一听这话就心里咯噔。</p>
不着痕迹靠拢彼此，方便联手以应对变化，不怕别的，就怕这出叔侄反目成仇的闹剧是这俩一早就串通好，只为骗沈棠上钩。</p>
幸好，他们的担心没成为现实。</p>
魏楼下一句转了话锋。</p>
“贤臣择主而事，良禽择木而栖。君臣忠心是相互的，不是我背叛先主，是先主背叛了我，他也背叛了你，背叛了我们所有人！”</p>
魏楼选择背刺的理由，跟沈棠说的那些没啥关系，武国上下都是一群狂热分子，脑子里只剩“统一”二字，其他的懒得想。</p>
魏城完全迷糊了。</p>
恼恨道：“主上何时背叛我们？”</p>
魏楼又冲沈棠蔑笑：“如何背叛？这就该问沈国主了——老子一群人打生打死是为了各自道义，为了君臣一致的志向，心甘情愿出生入死。辛苦一场，结果要给他人做嫁衣。”</p>
沈棠：“……？？？”</p>
怎么搞的，这口锅又甩到她身上？</p>
她这个身板背得起这么大的锅？</p>
沈棠后跳一步：“别，有话好好说，别动不动甩锅，啥叫辛辛苦苦给我做嫁衣？”</p>
目前吃的几次亏大多都是武国旧部搞的。</p>
还嫁衣？</p>
当真是危言耸听！</p>
魏城也道：“你不要胡言乱语！”</p>
在场的即墨秋和公西仇反而听出了几分真相，即墨秋小声提醒沈棠：“那位武国国主曾是大祭司候选，所受教育也是以殿下为主，以侍奉殿下为荣……或许是因为这个？”</p>
沈棠：“……”</p>
魏楼讥笑：“是啊，何其荒谬！”</p>
打天下的初衷是为道义和理想，事成之后，理所当然是他们一起享受胜利果实。他对国主心服口服，忠诚不亚于任何人，也期盼着这份“硕果”能在国主子嗣手中代代相传。</p>
结果呢？</p>
结果国主要拱手让人。</p>
让给所谓的邪神。</p>
这让围在他身边一起奋斗的凡人怎么想？凡人以为效忠明君，结果明君是别人的狗？一个狗屁不是的邪神也有资格分享他们打下的果实？也有资格染指他们的利益？放狗屁！</p>
“吾需要的是国主。”</p>
“不是谁的附庸信徒。”</p>
“武国也不是他供奉邪神的祭品。”</p>
“他征战天下的初衷，真是为了这个天下，真是因为跟我们志同道合？吾很怀疑。他是叛徒！是满嘴谎话的骗子！是道貌岸然的奸徒！唯独不是让吾折服效忠的明主！”</p>
魏楼狰狞咆哮，声嘶力竭泄愤。</p>
“他是骗子！”</p>
“吾与他，从未志同道合！”</p>
_(:3」∠)_</p>
魏楼这个人物设计之初就是元良等人的“化身”(但感觉塑造还是差了点味道)，因理想而聚。理想被击破的时候，就是疯癫。</p>
说起来，棠妹帐下也都是同款的(_`)</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