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采臣被岳斯言中,支支吾吾地说到“兄台,你这话就有失偏颇了,我,我只是有感而发而已。”
岳斯还是一鼓掌“哈,果然被我说中了吧!这种事情我见得多了。”
“曾有一位女人,她的相貌丑陋,生得矮、长得胖,皮肤黢黑,声音很粗糙,站在那里,如果不告诉别人她是个女的,还以为她是一个粗犷丑陋偏要做妇人打扮的男人。”
“上天是公平的,虽然没有给她俊丽的外表,却给予了她常人难以企及的诗词天赋,读书写字更是一流,她写的诗,大巧不工浑然天成,识字不多的人读了也觉得朗朗上口,就连农夫听了她的诗,也能从诗词中体会到一种美的存在。”
“但是,正是因为她的丑,她的诗词一直没有流传开来,传唱度不高,其才华夺目却难抵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别人不信那么美的诗词是出自她手。”
说到这里,岳斯故意停顿了一下,宁采臣正听得入神,见岳斯没继续向下说,便急不可耐地问道“后来呢?”
“后来啊。”岳斯拉长着语调地说到“后来那位女子想了个办法,每出一份诗词,都要附上一篇故事,虽然写的是自己的事情,却也是写一半藏一半,让人读了她的文字,便会臆想出一位酷爱读书写字作诗词的闺中女子,因为身体病弱,只能靠着写写诗词抒发郁结,但她的父兄却并不希望她读书写诗,认为那不是一个女人应当做的事情,想要找户人家把她给许配出去。”
“有了这篇故事,那个女诗人的诗词便在读书人之中流传开来,这群读书人,最喜欢将自己的喜好强加于一个未曾见过面的人,把一个丑陋的女人想象成那种病弱柔美的女子。”
“我不信。”宁采臣听了,连连摇头“兄台你骗我的次数太多了,这恐怕又是你编出来的故事。”
岳斯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唉,这你可说错了,这虽然是个故事,却并不是我编的,我编不出这么绝的不是,是莪从别人的书里看得来的,专门讽刺你这种酸腐的臭读书人。”
一听这话,宁采臣举起了瓦片油灯战了起来,便要向外走去。
“大晚上的,你干什么去?”岳斯见到宁采臣气冲冲地出门去,问了一句。
宁采臣停下脚步,回头对岳斯说到“只有这件事,我是不信的,兄台,我便要寻觅着琴音而去,看那弹琴的女子,究竟是美是丑。”
“万一那个弹琴的是个男的呢?”岳斯沉默半晌,忽然来了这么一句,顿时把宁采臣给噎住了。
是啊,是谁规定的,弹出如此悲凉凄苦琴声的人,就一定是个女人呢?
岳斯接着说到“而且,你别忘了,我对你说过,最近一段时间,你不能近女色,近了就要倒霉,就要诸事不宜,这一点你可要考虑清楚。”
听到岳斯又提到‘戒色’的事情,宁采臣态度变得非常坚硬“诸事不宜就不宜吧,这一次,我一定要与你挣个高低。”
“孽缘啊!孽缘!不对,是冤孽啊,冤孽!”岳斯昂头叹息到“我千叮咛万嘱咐,让你戒色,没想到这一遭你始终没有躲过去,缘由还是在我身上。”
“罢了,罢了,我跟着你去一趟吧,大晚上的,你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真要出了些什么事情,因果都在我的身上。”岳斯从吊床上下来,从自己的箱笼中翻找起来“你那盏破油灯就扔了吧,我这里有灯笼和蜡烛。”
见到岳斯愿意跟着自己去一趟,去见一见弹琴那人,顿时大喜过望,忽然又说到“兄台,你这里既然有蜡烛,为什么刚才我向你借灯油的时候,你不直接拿出来呢?”
“你又没问,你不说的话,谁知道你要干什么?”岳斯点起了灯笼,和宁采臣一起出门而去。
宁采臣见岳斯手中除了一盏灯笼再也没有别的了,他又谨慎了起来“兄台,你不带上你的剑吗?”
“带剑干什么,我们两个是去见人,又不是去砍人。万一如你所说,那弹琴的是个美貌女子,我提着一把剑去算怎么回事,我还指望着和对方发生一点什么事情呢,把人家吓坏了怎么办?”
宁采臣“……”
……
湖边凉亭中,一袭白衣的聂小倩在灯笼烛火下孤身抚琴,轻轻唱起哀怨的歌谣。
世道艰难,做人不易,做鬼更是艰辛。
原本客死他乡就已经足够悲惨了,聂小倩发觉自己死后也不得转世投胎,最为关键的骨灰被树妖姥姥控制住了,转变为孤魂野鬼为其驱使,树妖要让她凭借生前美貌去勾引男人,如同陷阱中的诱饵一般,引诱男人上钩。
人体的血液是有定数的,动了色心,大脑就供血不足了,这时候的树妖姥姥便会趁机而入,抽走那人的精气,将其化为干尸。
虽然不是出自本愿,但是因聂小倩而死的人不知道有多少了,谁让她长得一副好面貌,树妖姥姥手底下一帮女鬼,在颜值上能与她媲美的屈指可数。
而聂小倩生前又是官宦之家,学得琴棋书画,平添一副好气质,作为诱饵更加合适了,树妖姥姥肯定物尽其用。
想到那些女鬼姐妹,聂小倩又平添一股哀怨,多了一份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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