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来了？”良叔双手垂下，淡淡开口。</p>

“没错，我们来了。”</p>

“你们不该来。”</p>

“这半年，我一直都在找你。”</p>

来人是个戴着眼镜的中年人，看起来文质彬彬，身上穿着笔挺的西装，胸口挂着工作证，上面写着【龙国特安】，他身后还跟着四个穿着常服的男人，他们看着年轻很多，身材高大孔武有力，腰间鼓鼓囊囊的，似乎别着什么东西。</p>

“徐子良，别跑了，跟我走吧。”中年人叹了口气：“你看看现在的你，都已经老得不成样子了，半年来，你隐姓埋名费尽心思，那智械师不依然在外面逍遥吗？”</p>

良叔低着头沉默着。</p>

中年人的话沉重地挤压着他的脊梁。</p>

让他显得更加佝偻不堪。</p>

“可是如果什么都不做，阿林那孩子会怨我的吧，赤霄也会恨我吧？我不是个好父亲，也不是个好驾驶员。”</p>

四名年轻人趁机向前逼近，正要出手将良叔拿下，但那中年人却挥手拦住，对四名年轻人摇了摇头。</p>

良叔已经不可能跑了。</p>

就算他能突破他们五个人的封锁，外面还有人盯着，他插翅难飞。</p>

“阿林不会恨你，子良，如果你继续对过去耿耿于怀，那孩子才会心痛，至于赤霄……”中年人神情复杂，什么都没说，只是叹了口气。</p>

良叔抬头看了眼雨过天晴的天空，泪水跟着鼻子里的酸涩淌下，捏紧的拳头突然就松开了。</p>

“王守仁，你是怎么找到我的？”</p>

“你不是去看诺克斯拉力赛了吗？被摄像头拍到脸了。”中年人推了推眼镜，无奈地说：“这半年我们秘密监控所有的大型比赛，愣是没看到你出现，不曾想诺克斯拉力赛这样的初级比赛你反而去看了。”</p>

他环顾四周，看到这里不止良叔一个人生活的痕迹，明悟道：“哟，是收了徒弟？”</p>

“不是徒弟，一个倔脾气的小兔崽子和一个傻乎乎的机娘而已。”良叔扒拉着皱巴巴的围裙，疲惫地笑了笑：“没想到只是出去看个比赛就被你逮着，我可真倒霉。”</p>

“不要再想着报仇了，跟我们回去。”王守仁走到良叔跟前，拍了拍良叔的肩膀，劝慰道：“关在里面有吃有喝有比赛看，关键是安全，那些人的手伸不到我这里。”</p>

“我会被关多久？”</p>

“你要是不逃也就关个七八年，你逃了半年，怕是要关个三四十年了。”</p>

“那和死了有啥区别。”</p>

王守仁笑了笑：“嘿，至少我还能陪你打打牌。”</p>

回炉场外有警笛的声音回荡。</p>

四个年轻特警右手放在腰间眼神警惕。</p>

良叔知道自己逃不了，他抿了抿嘴，看着昔日的好友，郑重地说：“我跟你们走，但走之前，让我留封信给那俩孩子交代一下吧。”</p>

“好，半个小时够吗？”</p>

“够了。”</p>

良叔用十分钟写好了信，将信压在星辰桌上的鲨鱼玩偶下，转身走进厨房，像往常一样把鱼汤熬好，盖上锅盖。最后把回炉场的钥匙和文件全部整理到一个盒子里，放在鲨鱼玩偶旁边。</p>

他脱了围裙，洗了个手，从容走到王守仁身边。</p>

“走吧。”</p>

两名特警上前来给良叔戴上手铐。</p>

回炉场门口——</p>

良叔回首，风卷起他额前斑白的碎发，他的目光从回炉场的招牌和中心小木屋上一一扫过，深吸了口气像是要记住这里的味道，随后转身坐进警车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