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今薏点点头。</p>

她们俩说着话的时候，督军进来了。</p>

他简单说了说景佳彤的事；又说景佳彤点名要嫁给连木生。</p>

夫人：“这丫头，性格直爽磊落，这点不像贺氏，倒是像督军您。”</p>

督军笑了笑，又说：“我明天送她回去。”</p>

夫人：“她那么个面人儿，都被逼得离家出走，定然受了很大委屈。先叫她住几日吧，消消气再回去。”</p>

“也行。”</p>

“晚上让她到我这里吃饭，我问问她。如果她真喜欢副官长，可以撮合这门婚事。”夫人说。</p>

又说，“督军，您觉得副官长好用，离了他不行。可他当差二十年了，您该提拔他，而不是一直让他在副官处。留着留着，就成仇了。”</p>

夫人不提，督军都忘记自己这个副官用了多少年。</p>

“是该提拔了。”督军道。</p>

晚夕，景佳彤来吃饭，颜今薏作陪。</p>

督军不在，好让夫人问问景佳彤的真实想法。</p>

“……家里也没什么不好，不会短了我的吃喝穿戴。”景佳彤说，“实在不行，我还是回去住吧。”</p>

又说，“幸好西府的吃用，都是您这边开支，否则是他们大鱼大肉，我吃糠咽菜了。”</p>

颜今薏失笑。</p>

夫人：“调皮，别瞎说。”</p>

景佳彤却说：“我认真的。我挺羡慕旁人家一两个孩子。兄弟姊妹多了，感情上不亲。”</p>

“儿孙多了是福气。”夫人道。</p>

景佳彤摇摇头：“福气在哪里？打起来的时候乌烟瘴气。我宁可自己从未出生。”</p>

夫人从她这句话里，听出了极深的伤痛。</p>

她看着景佳彤。</p>

景佳彤说话办事，处处轻飘飘的。就连离家出走，都只是住到饭店去，叫人觉得她叛逆都是浮于表面。</p>

好像她无灵魂与深度，浅淡得像一层水，伸手就可以抹去。</p>

她说“宁可从未出生”，夫人才从她轻描淡写的话里，听出浓浓的悲哀。</p>

假如有一日，这孩子被逼得自尽，她都会收拾好房间、整理好遗容，安安静静躺着去死，不给任何人招惹麻烦。</p>

无根的浮萍，才会如此轻。</p>

夫人可怜她，却又不愿意多想——到底是贺梦阑的女儿，本性如何难料。</p>

夫人心软收养的盛柔贞，给她造成了多大的伤害！</p>

过度的同情心，要不得。</p>

“……你阿爸说，你当面讲要嫁给连木生？”夫人转移话题。</p>

景佳彤：“是。”</p>

“为何？”</p>

“他父母已经去世了，没有其他亲人，家庭简单；二则他乃阿爸心腹，只要阿爸不倒台，我跟着他就永远有饭吃。</p>

第三，他稳重，性格又很好。比起那些公子哥，他至少会疼人。”景佳彤说。</p>

顿了顿，她又说，“陆菁也嫁副官长，她的例子在前。我也嫁的话，不算什么丑事。”</p>

夫人静静想了想她的话，又问她，“若他是街上随意遇到的一男子，你可中意他？”</p>

景佳彤：“应该还是会中意。他挺拔威武的，比王钦那种软脚虾看着体面。”</p>

“副官长生得挺俊。”颜今薏接了句。</p>

作为督军的副官长，连木生是督军对外的“活体口谕”，他当然不能是歪瓜裂枣，否则也损督军形象。</p>

故而连木生高大精壮、五官端正，挺招女孩子的欢心。</p>

“你有主见是好事。当然，也要问问副官长的意思。两下同意的话，我叫你阿爸做主。”夫人道。</p>

景佳彤舒了口气。</p>

“多谢夫人。”她道。</p>

她又看向颜今薏，“颜姐姐，我能不能和您一起住几日？”</p>

颜今薏看夫人脸色。</p>

夫人轻轻颔首，颜今薏才道：“我也不能久留你。你是督军府的小姐，总叫你客居不合适。你先住几日。”</p>

景佳彤道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