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高的屋顶,屋脊清晰。</p>
有人推门进来,他听到了动静,继续合眼假寐。</p>
“今天有点冷。”</p>
说的是官话。</p>
两个年轻的男声,交谈了几句,话里话外都在谈论昨晚那场花酒、陪酒的女郎等。</p>
两人说了半个钟,又去看床榻上的景闻赫:“咱们天天守一个活死人,有什么用?”</p>
“主子叫守着。医生一会来给他打针。”</p>
还有个中年妇人照顾他,给他翻身什么的。她也跟景闻赫说话,但景闻赫听不懂。</p>
景闻赫醒了,再也无法进入虚幻的梦境,他身上也不怎么疼。四下无人时,他活动了手指,发现四肢很僵,有点动不了的感觉。</p>
他就这样装了三四天。</p>
每天傍晚时,会来一个年轻人。他官话非常蹩脚,说得很慢,会问问他一天的情况。</p>
还会检查他的身体,看看有没有照顾不周。</p>
“好好照顾他。稍有差池,贝勒爷会宰了你们。”年轻人说。</p>
他走后,两个看守景闻赫的男声就抱怨。</p>
“死瘸子,显得他能!”</p>
“他在贝勒爷身边做事,很受信任,是佐藤将军介绍给贝勒爷的。”</p>
“他到底是东洋人还是华人?”</p>
“华人,听说他从广城那边来的。”</p>
几日时间,景闻赫能感受到这个年轻人对他的看重,每次都要检查他的身体。</p>
瘸子、广城,这让他一下子想起了当初在广城那个跛足男孩。</p>
他离开广城后,那个跛足男孩就杳无音信,景闻赫以为他死了。</p>
不管是现实中还是虚幻的梦境里,他再也没见过那男孩出现在颜今薏身边。</p>
倒是周君望,隐约试探着颜今薏和保皇党的关系。</p>
景闻赫的脑子很乱。</p>
第二天,年轻人再来看他,又要看看他后背有没有生褥疮、身上有没有异味的时候,景闻赫背着随从睁开了眼。</p>
年轻人和他对视。</p>
景闻赫眨了眨眼,复又闭上。</p>
他活动了一夜的手指,稍微有了点力气。</p>
他用力握了下年轻人的手。</p>
年轻人怔愣了一瞬后,将他放平躺好。</p>
“后天要送他去医院做例行检查。”年轻人站起身,对两个随从说,“你们做好准备。”</p>
两个随从道是。</p>
景闻赫耐心等了两日。</p>
漫长的折腾,他听到人声嘈杂,可他一直装昏迷。</p>
直到有人戳了戳他,很低声说了句广城话。</p>
景闻赫睁开眼。</p>
病房里,有消毒水的味道,年轻男人和他对视。</p>
“看得见吗?”他晃了晃手指。</p>
“能,阿松。”他叫了跛足男孩的名字。</p>
颜今薏是这样叫他的。</p>
“嘘!”跛足男人复又阖上他的眼,“再等三日,傍晚聊。继续装,不要动。”</p>
景闻赫心急如焚,却也知道自己落入了虎狼窝,他必须谨慎。</p>
他现在在哪里?这种医院,不太像宜城的,也不太像广城。身边的人,有些讲官话,有些不是。</p>
空气里有点冷,这是什么季节了?</p>
颜今薏在哪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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