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返回长乐宫的路上,司明月跟公瑾兰走在最后,看着李怀敏正跟长乐宫管事的嬷嬷正在商量着什么。
说是商量,但是看那管事嬷嬷的毕恭毕敬的态度,倒像是她在吩咐什么。
“我敢打赌,她一定是在贿赂管事的。”公瑾兰走在司明月身边悄声说着,“明日启咱们就要自行来着鬼地方听学了,一会怕是要给我们分配住处,要是去了什么偏僻之处,可得早起
很久呢。”
司明月低着头还在琢磨刚才的梦境,没有答话。
回到长乐宫后,果然就如公瑾兰所说一般,管事嬷嬷将她们召集起来朝着偏殿走去。
每走过一个独立院落便会有一名伴读被分配进去,连带着的还有同行宫娥。
一路上同行之人越来越少,再与公瑾兰告别之后,这原本浩浩荡荡的队伍终于只剩下司明月,管事嬷嬷和负责她的宫娥。
眼看着就要走出长乐宫的地界,司明月终于是忍不住开口:“你们这是要带我去哪里?”
话音刚落,她就看见对方停在了一处院落,这里看起来极其破败,与之前见到的天差地别。
院门老旧,推开时还能听见刺耳的“咿呀”声,进去之后便是一副萧瑟景象:落叶堆积满地,院中石桌也失去了该有的光辉,被灰尘蒙上了厚厚一成。偶有微风吹过,还可以听见落叶在地上移动的”嘶啦“声。
管事嬷嬷冷声说道:“殿中院落不多,只能委屈姑娘了。这是如秋,日后有什么事情吩咐她便可。”
司明月自然是不相信她这番说辞,联想起回来时李怀敏的举动,她终于是明白了,这是对方在跟她下套呢。
于是她不动声色地谢过管事嬷嬷,带着那名叫如秋的宫娥进了院落。
“你叫如秋是吧?”她一边走着一边对沉默地跟在身后的宫娥开口问道,“入宫多久了?”
“回姑娘,奴婢是十岁入宫的,现在已经有五年了。”如秋低着头回话。
“这样啊。”
司明月一边说着一边绕过了落叶堆,走到了石桌之前,她伸出一根手指头在桌面上抹了一下,原本干净白皙的指头上立刻蒙上了一层灰,她接过如秋递上来的帕巾擦了擦手,再看被抹去的地方,纵横交错,竟然是一个棋盘。
这倒是有些稀奇,她将帕巾还给如秋问道:“这里以前是做什么的?。
如秋看见棋盘也觉得奇怪,她仔细回想了一下后只能摇头说不知。
本也不指望她回答的司明月环顾了一眼四周,吩咐如秋找来工具就自己清扫起来。
看见她熟练的样子如秋也是有些
惊讶,注意到她频频投来的目光,司明月一边整理一边笑道:“我在外州之时,这些都是常事,不过你且快帮我搭把手,不然今天晚上我怕是要以天地为床被了。”
如秋被她的话逗笑,只是嘴角刚刚上扬就被她压了下来,木着脸开始帮忙。
见她还算配合,司明月面色也缓了不少,手上的动作也加快了。
两个人将所有的落叶扫在一起堆在角落,而后又将院中的石桌椅擦了干净,最后司明月才将目光放在了靠着墙边的小屋上。
这屋子从外面看着光鲜亮丽,但是她推开门之后才发现,里面也是灰尘四落,甚至在开门的一瞬间她还被带动飞舞的粉尘呛了几声。
如秋看着她眼泪都要咳出来了,于是接过其手上的工具说道:“姑娘,还是让我来吧。”
好不容易缓过来的司明月摇了摇头,谢过了好意,转头看着屋中情形:
屋子的正中央摆着一张圆形木桌,左边是暗灰色床榻,右边是空空如也的书案。左右两边由拱形门分开,门上挂着珠帘,人从中间穿过还可以听见珠子之间发出的沉闷的碰撞声。
司明月对此还算满意,当下也有了干劲。
等到二人全部收拾完毕的时候已经是日落时分,随着敲门声在空旷的院中响起,司明月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已经忙碌了整整一个白天。
来的人是公瑾兰,她一进院就看见那了堆在角落的落叶堆,再看司明月,身上脸上也沾上了不少污渍。
“听闻那李怀敏吩咐管事将你放在这个院子。”她说着,在院中的石椅上摸了摸,确认是干净的后才坐了下来,“没想到如此破败,竟还要你自己亲自收拾。”
司明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其实也还行,比我在允州时住的好多了。”
公瑾兰不语,她从小在临安城长大,无法去想象其中情形。
二人坐在院中,公瑾兰再次嫌弃了一番院中的破落后才说明了来意。原来是她接着两膳都没有见到司明月,心中担心这才寻了过来。
司明月听闻心中有些暖意,面上也精神了不少。
公瑾兰见她疲惫,自知打扰
,于是将原本想要说的众多话语咽下,只是叮嘱了她不可再错过时辰后便离开了。
司明月将人送出院落,这才打着哈欠进了屋。
屋中的一切已经被如秋全数换去,之后她又从管事那边拿来了自己进宫之前所带的包裹,看着里面熟悉的一切,司明月总算是找到了一丝安全感,随后再也抵不住困意,沉沉睡去。
一夜无梦的后果就是,第二天她迟到了。
原本万千叮嘱的如秋已经不见踪迹,司明月只好自己简单梳洗一番,然后急冲冲地赶往勤学殿。
进门之时再次与一人相撞,只不过这次还没有等她开口道歉,责骂声便传进耳中:
“你这天煞不长眼的,赶着去投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