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驰没再耽误时间。
隋家有自己的医疗系统,喻堂被隋驷抱上车,连夜送进了医院。
聂驰办好住院手续,转回来,隋驷还坐在休息区。
沉默着不出声,整个人坐在阴影里,身上的衣物湿了大半。
隋驷向来顺风顺水,除了那一次和柯铭的关系在家里受阻,不得不低头退一步,聂驰几乎没见过他颓唐的样子。
“已经送进抢救室了。”
聂驰接了半杯热水,递过去:“应该还来得及。”
隋驷眼尾跳了下,抬起头。
聂驰知道他不喜欢喻堂,不能理解隋驷怎么反应这么大,偏了下头,把水递过去。
隋驷看了他半晌,没有开口,接过那杯水,拿在手里。
归根结底,聂驰只是个隋家雇来的经理人,和这件事没有关系。
……
有关系的是他。
听见电话里那些话的时候,这之前从未有过的、有关喻堂会出事的隐忧就忽然升起来,纠缠得他安不下心。
隋驷几乎没有时间冷静下来,好好想清楚,喻堂为什么会做这种事。
这些天,喻堂的表现都很正常。如果说因为不满他们之间的关系,近三年的时间,明明也都是这样过来的。
喻堂从没说过他不愿意。
“你的新助理说,柯铭已经平安送到你家了。”聂驰坐在一旁,低头看了看手机,“因为醉得厉害,吹了风,有点低烧。”
隋驷皱紧眉:“怎么不直接联系我?”
“你的手机进了水,联系不上。”
聂驰说:“他们找过喻堂,也没能联系上,才找到了我。”
他边说边看消息,又向下翻了翻:“柯铭难受得厉害,你的私人医生已经去了,你要回去看看吗?”
隋驷几乎压不住担忧,霍地站起身,却才迈出半步,就又停下来。
喻堂……还没有脱离危险。
带喻堂赶来医院的路上,他把人抱在怀里,才发觉喻堂比记忆里瘦了很多。
当初做样子,在镜头前恩爱体贴,也不是没揽过抱过。那时喻堂虽然也清瘦,衣料下至少还有些柔和的暖意。
现在像是只
剩了一把单薄的骨架,晃悠悠支离着,冷气从内往外一个劲地透。
凉得冰手。
喻堂正躺在抢救室里,如果真的出了意外,他现在离开,几乎就是放任喻堂把命丢出去。
“你早和他说清了,合约的条款也很明确。”
聂驰说:“亲疏远近,先来后到,这些道理喻堂明白。”
隋驷扶着椅背,焦灼渐渐被时间平复下去,怒气就又冲上来,他几乎是压不住地用力一挥手:“可他——”
聂驰问:“你觉得,他是想用自杀的办法来留住你?”
隋驷正要回答,迎上聂驰的视线,又卡了个壳。
喻堂……并没有不想离婚。
在从河边往医院赶的路上,聂驰把喻堂发过来的资料给他简单看过,离婚手续、对外声明、财产分割,该走得程序,喻堂都和平常替他处理每件事一样,安排得妥帖仔细。
如果不是隋家的缘故,喻堂其实不会破坏合约,问他能不能先不离婚。
喻堂并不是离不开他。
“那他是为什么?”
莫名的并没有因为这个认知有多高兴,隋驷死死压着情绪,嗓音发哑:“为什么要这样折腾一场?为了让所有人知道,我没有心,我在婚内冷暴力,把法定伴侣逼得活不下去了?!”
聂驰摇了摇头,摸过车钥匙,递给隋驷。
隋驷盯着那串钥匙:“这是什么意思?”
“我不清楚。”聂驰说,“但看你现在的情绪,就算喻堂醒了,也要被你吓得活不下去。”
隋驷:“……”
聂驰站起身,把替换的衣物也给他,拿过冷了的半杯水,扔进垃圾桶。
他先向外走,隋驷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沉默着跟上去。
聂驰把雨伞递给他。
外面的雨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医院外的路灯亮着,很柔和的暖黄色光,映在水洼里,又被雨点砸得支离破碎。
隋驷接过雨伞,握在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