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十几天, 隋驷都没再联系上柯铭。</p>
柯铭的经纪人给他接了个综艺，要交手机全封闭保密录制，严禁艺人在录制期间和外界有任何联系。</p>
柯铭联系不上, 团队的事暂时就都没办法拍板。</p>
他经纪人特意亲自来了隋驷的工作室，灰溜溜赔礼，再三向隋驷道歉，说接综艺的时候没通过气, 不知道隋驷这边居然出了么大的事。</p>
“违约金实在太高了, 柯老师本来不想去，实在没办法。”</p>
柯铭的经纪人灰头土脸：“怪我, 接的时候考虑不周。柯老师狠狠训过我了，他本来想和您联系，但节目组那边收手机催得紧……”</p>
经纪人保证：“柯老师还说了，工作室这边要是资金不足，随时从我们那边调, 多少都行。”</p>
“我边是个无底洞。”隋驷问，“要是还不上怎么办？”</p>
经纪人愣了愣：“什么？”</p>
“工作室资金的缺口太大，拆东墙补西墙, 还要支付一部分离职员工的赔偿款。”</p>
隋驷碾灭手里的烟：“万一还不上, 你们柯老师那边资金流可能要紧一些, 有应对措施吗？”</p>
经纪人被他问住, 张口结舌了半天, 勉强笑了笑：“怎么会……”</p>
经纪人仔细端详着隋驷的脸色, 清了清嗓子, 没再敢往下说。</p>
隋驷收起经纪人带来的空白支票，让人送他出了门。</p>
几天，工作室里其实已经有不少流言蜚语。</p>
很多人不信柯铭那个经纪人的说法, 觉得柯铭是不想把人还回来，才故意紧急接了个综艺。</p>
当初被分过去的那一半人都在柯铭的团队，跟着一块儿被困在了综艺的录制现场，想联系都联系不上，分明就是存心在拖延时间。</p>
他们心里都这么想，不敢在隋驷面前说，只敢私下偷偷议论。</p>
但聂驰按照隋驷的吩咐，在盯紧工作室出现的各种苗头时，把些言论也一并详细整理进去，全送到了隋驷的办公室。</p>
……</p>
要是在平时，隋驷看见了些言论，免不了要大发雷霆，查清楚都是些什么人在私底下嚼舌头乱说话，一个个严厉处分。</p>
可这一次，看着那些不知出处、满天乱飞的流言，隋驷却已经没这个心力了。</p>
度过了最初的混乱期，把该赔的违约金都赔出去，工作室已经结束了之前忙得火烧房梁的状态。</p>
……不只是结束了。</p>
工作室以往的惯例，都是喻特助去联系合作、整合资源，让整个工作室处在良性的循环里。</p>
旧的工作结束后，就会有新的不早不晚续上。喻堂会亲自筛剧本，每年保证一到两部高质量作品，中间穿插合适的综艺、访谈和代言，始终维持稳定的曝光度，不至于太忙，也不会有大段的空档。</p>
可这一次，直到现在，都还没有任何一项新剧本或是合作被填进来。</p>
不说新的合作，就连以往固定长期合作的几档作为飞行嘉宾的综艺，在节目组发现对接方换了人以后，也都被以各种借口搁置，态度一直暧昧不明。</p>
隋驷的公司半真半假，送来的几个资源，都是隋驷平时根本看不上的小制作剧组和三级代言。</p>
整个工作室没有任何进帐，所有人都茫然得无所事事，甚至怀念起了之前兵荒马乱的那几天。</p>
隋驷越来越多的时间，也都待在了工作室，</p>
他也一样没处可去，没有节目给他录制，原本在和他接洽的剧本，最近也都没了音讯。前两天有不知真假的小道消息，说已经有几家背着他，悄悄联系了齐星文的工作室。</p>
他的烟没断过，嗓子也因为上火哑了不少。虽然还在尽力维持外形仪表，但压力下的睡眠状态实在太差，眼底的血丝怎么也下不去，眼下也透着藏不住的狼狈青黑。</p>
隋驷用力抹了把脸，哑声问聂驰：“现在还没归档的合作，还有哪家能联系上？”</p>
聂驰问：“包不包括还没支付完赔偿款的？”</p>
隋驷：“……”</p>
“其他的没有了。”聂驰说，“但还在评估程序中的合作还有一项”</p>
隋驷倏地支起身：“什么？”</p>
“怎么不早提醒我？”隋驷急声问，他知道自己最近的状态不好，担心影响评估结果，努力撑坐起来，“是哪家？我亲自去，看能不能把进程推快一点……”</p>
“W&P。”聂驰说，“虽然拉黑了工作室的所有联系方式，但他们暂时还没有通知我们，正式联系撤回意向书。”</p>
隋驷忽然没了声音。</p>
他的身体有些僵，张了几次嘴，都没能说得出话。</p>
“他们为什么会拉黑我们。”聂驰问，“您和他们联络过吗？”</p>
隋驷的喉咙动了动，皱起眉。</p>
他又忍不住想抽烟，摸过烟盒，却发现已经空了。</p>
……</p>
前些天，隋驷试着联系过喻堂。</p>
他知道喻堂现在的状态一定不好，他没想过要喻堂回来帮忙，只是想问问喻堂怎么样了，有没有比被送去医院的时候好些。</p>
可他找不到喻堂。</p>
喻堂换了号码，曾经那个永远只响一声就会被接起来的电话，现在只剩下了反反复复的空号提示音。</p>
隋驷联系不上喻堂，给医院去过电话，听说喻堂已经被W&P公司接出院疗养，终于忍不住联络了W&P。</p>
隋驷闭了闭眼，他收回心神，嗓子更哑了：“别管……先别管个了。”</p>
他也是最近才知道，W&P公司的门容易进，但不知道有多少艺人和工作室的员工都在里面碰上一鼻子灰，狼狈不堪地出来。</p>
受不了里面那些商业精英目中无人的态度，圈子里有不少人宁可不要些资源，也绝不肯上W&P的门。</p>
要是以前……这种局面下，隋驷也绝不可能会去。</p>
隋驷低着头，他死死咬着牙根，垂在身侧的手焦虑地攥了攥。</p>
实在没有办法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