燥热的阳光仿佛照进了她的心脏,原本安静的一角,瞬间被烫得微微一缩。
她靠在椅背,在树荫下看着广阔的天空。
宽广的天际像是吸走了她的心神,双眼逐渐变得无神而空洞。
明明一年的时间还没有到,蔡静涵却觉得她已经完成了所有的事。
伤害了原身的人,她早已一一回报,眼下只剩养好双腿,然后陪着太师夫妇度过一生。
接下来她还能做些什么呢
等着这副身躯衰败到大限之日吗
“阿珠推我进屋。”
蔡静涵觉得自己有必要给未来的日子做个谋划,总不能真这么荒废时日。
窗外是蝉鸣和着蛐蛐的叫声,窗内是阿珠安静研墨的声音,蔡静涵看了看目光所及之处的物件。
书架摆放的书已看了小半,剩下的一些民间话本、游记之类的杂书
罢了。
蔡静涵心下做了决定,她拿起毛笔,沾着墨,一手的秀气字体在纸张上铺陈开来。
书架上的书,不拘种类,每日读上两个时辰。
还有什么呢
书架旁挂着太师作得山水画,磅礴大气,画中是没有边际的江河,水面偶能见到一条飞鱼腾空而起,一叶扁舟顺流而行,只是舟上除了一根竹竿再无他物,甚至连人都没有。
细细看去,除去笔力功法让人叹服,这一番意境也是旁人难以比肩的。
得了。
蔡静涵再次动笔,再加上一个时辰的书画练习。
既然书画都有了,琴也该捡起来了,至于下棋算了,过于耗费心神。
“我的飞泉是不是被你们收起来了。”
在蔡静涵的印象里,原身也是弄琴的好手,更有一面好琴,名曰:飞泉。
这面琴是她娘带来的陪嫁之物,听闻是祖上传下的,琴身修长匀称,其声如长涧飞珠,自带泉水叮咚之轻灵活泼,命名为飞泉。
只可惜自从原身双腿受伤,再也没有碰过“飞泉”,后来乔氏便让下人收了起来。
“是的姑
娘可是现在想用了,奴婢这就给您去取。”
阿珠心中按捺不住的激动。
以前的姑娘最爱弹琴,甚至自创了不少惊才艳
艳的谱曲,只可惜那件事后,姑娘再也没有提起弹琴的事。
现在姑娘主动问起,是不是代表着姑娘从往日的消沉中彻底走了出来
蔡静涵自是不知自己的言行,引得阿珠如此猜测,只是摇摇头说:“不急,今日时辰不早了,明日再拿吧,顺便好好保养一番。”
“是”
她放下毛笔,看着依旧空出大片的纸张,暂时不打算再添其他事情。
每日晨间练习书画一个时辰,随后是看书、用膳,待到午睡后起床练琴一个时辰后还要复健。
宗神医已经交待了,刚开始不必硬撑着,若是不适就停下歇息,每隔几天便增长锻炼的时间。
这样下来之后的一段时间里复健用去的时间并不多,而复健之后剩下的时间,蔡静涵索性都留给书架子上的书,顺便再处理杂事。
当天晚上,乔氏过来看望蔡静涵时,听闻她的这一番谋划自是无比赞同。
“日后这家业也是要给你的,不过你若是不肯学着管家也无大碍,届时给你备个衷心的管事也可。”
乔氏早就看开了,有太子在,她家闺女没什么好怕的。
那天之后她同老爷也商量了,老爷也赞同这一观点。
就是眼下好像没有什么其他事可以为女儿操心的了,天天闲得怪无聊。
明明她闺女马上才14岁,看看其他家都在忙忙碌碌得操心婚事,她最近也是推了不少夫人的邀约,大多是家中仍有尚未娶妻的家庭。
目的明晃晃地是冲着她家宝儿来得,其中还有几家是她之前看中的人家,推拒的时候,乔氏的心都在滴血。
可转头想想她闺女,还是狠下心。
毕竟闺女开心最重要,家里不缺什么。
自第二日起,蔡静涵按照立下的时间点,抛却之前的算计,开始重新建立普通而又充实的日子。
当她重新
执笔作画、静心练琴时,虽有些手生,但到底是大家闺秀出生,三两天的时间便将丢下的功夫捡了回来。
只是每日复健的时候,总是能累出一身汗。
太子殿下虽有几个月未曾来蔡静涵的小院子,但是每日都会有人在他耳边提起她。
这人还不是他派去“保护”小师妹的探子,而是太师
太师每
每拜会太子殿下,都别有用心地提起他家的宝贝闺女。
比如今日他的女儿做了一幅画,画得是冬日里落蕊院中的寒梅,那孤高傲然的气韵颇有他的风范。
又比如,今日他女儿新谱了一支曲子,称得上是意境宽广灵动,妙不可言。
再比如,最近他女儿开始练习行走了,每次完成训练,脸色苍白,却还能依旧笑着安慰她娘。
每日听着太师在他耳边念叨,太子一点都不觉得聒噪,甚至觉得批起折子来神清气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