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稀间，鱬城的招魂之歌与更早更久远的招魂之歌重叠在一起，依稀有人在千千万万地呼唤，在无边无际的晦暗里，在永无止境的死寂里点起孤灯一盏，守着那一盏灯，千年万年地守着。</p>

使他不迷，使他魂定神安，使他泫然欲泣。</p>

“不会灭。”</p>

师巫洛注视着他的眼睛，又重复了一遍。</p>

仇薄灯侧身，把头埋进他的颈窝。</p>

师巫洛感觉到有炙热的液体滴到自己脖子上，他不知所措了一下，收紧手臂，将人搂在怀里。</p>

“给我起个字吧，阿洛。”仇薄灯手指搭在他的肩上，“不要漫长也不要坚毅。不要高志也不要雅趣。”</p>

不要所有寄托野望疲惫使命的字。</p>

也不要所有易散易碎片羽流光的字。</p>

月光透过荷叶，蒙在两人身上。听到他的话，师巫洛脱口而出念了一个字，一个仿佛他心底早已想过千万遍的字。</p>

“娇。”</p>

娇。</p>

师巫洛记住这个字，是在枎城。</p>

那时候，左月生和陆净私底下说，仇大少爷简直比千金小姐还娇。只是个偶然，却让师巫洛忽然明白了他枯等千年万年，到底在等什么……他在等一个人回来，把整个世界最好的最美的都捧给那个人。</p>

那个人，他该是这世上最金贵的存在，不需要再去管什么恩恩怨怨是是非非，只需要幸福快乐无病无灾。</p>

下意识地念出某个字，师巫洛顿了一下，迟疑着觉得自己过于轻率，他刚想道歉，却听到怀中的人轻轻地说了一声：“好啊。”</p>

“就这么定了。”</p>

仇薄灯整个人藏进他的怀抱，声音渐渐地低了下去，渐渐睡去。</p>

“以后我的字就是娇了。”</p>

字娇。</p>

娇纵的娇。</p>

千娇万宠的娇。</p>

夜风吹过，荷叶层层起伏，莲花袅娜起舞，又有一瓣花落到近处的湖面。水漪与夜风一起，温柔地推动莲花轻舟。莲舟向更深处漂去，舟上两人一眠一醒。眠去的人终于做了一个美好的梦，醒着的人静静地看他的侧脸。</p>

月亮被荷盖遮住，但周围不远处的萤虫把光与影一起投落在少年眉眼之间，斑驳如画，如岁月本身。</p>

师巫洛碰了碰仇薄灯的眼角，小心翼翼得像唯恐惊散这个流离瑰丽的梦，命鳞和朱泪若隐若现。</p>

一缕冶艳的绯色。</p>

“娇娇。”</p>

师巫洛低声。</p>

梦中人含糊地应了一声。</p>

似乎是回答，又似乎是让他不要烦。</p>

师巫洛安静下来，罕见地笑了。</p>

不再是被放逐的神君，不再是薄命的浮灯。</p>

是娇娇。</p>

他的娇娇。</p>

作者有话要说：　　甜九上线√</p>

这一章本该是520的更新，可惜感冒病了几天，动弹不得。不过也没关系啦，只要他们在一起，哪天不是520~</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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