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敢说,梁凤霞这女人跟他亲妈是一路货色,不过一个渣得明明白白,一个会装会演,把沈余这个小傻子骗得团团转。
沈
鱼仔细将钱票重新卷好塞回墙缝里藏好,既然沈余将钱藏在这里这么多年都没被发现,说明这是个安全的地方,他初来乍到,不能贸然就换地方。
藏好仅有的一点点积蓄,该接收的记忆也接收完了,沈鱼拉开床帘,小空间一下子亮堂许多。
穿上放在床边的破布鞋,鞋底磨得快破了,沈鱼没当回事,撑着旁边的破箱子往前出溜,把腿伸到门洞外头,悬在半空中,下不去了。
按理说,既然把他睡觉的地方安置在半空中,就该给他个方便上下的通道,最起码弄个梯.子吧。
没有。
肖家有个靠放在门后的木梯,沈余晚上会在其他人都上床之后,搬梯.子过来爬上他的小窝。
早上最好也最早起来,下去之后再把梯.子放回去,否则难免迎来一通抱怨,毕竟肖家不到三十平的房子住了八个人,屋里稍微多点儿什么都显眼。
现在是沈余发烧一个人留在家里,不知道谁嫌碍事把他下去的梯.子给搬走了。
为了节省空间,沈余的小窝留得高度很低,距离地面大约有两米。要是他原本的身体,哪怕是个瘸子,肯定二话不说往下跳,从小到处□□绕巷,沈鱼很懂得怎么卸力。
现在么……
沈鱼手臂在床板上撑了撑,放弃了这个想法。
除了生病导致的身体虚弱,沈余的身体明显营养不良,小身板上没什么肌肉,就这么跳下去,指不定再次摔成瘸子。
他侧过身,在破箱子里翻了翻,找出两件长袖衣服,将其中一件的袖子穿过床板缝隙打结绑紧,另一件依样绑在上一件衣服上,这样就有了两个环形的垫脚。
用力拽了拽,确定木板还算牢靠,沈鱼借着自制的简陋“绳梯”,从上面跳了下来。
脚踩到地面,沈鱼怀着惊喜的心情,原地走了两步。
他真的不瘸了!
这屋子实在是小,转身都难,否则他非得跑个几圈。
结结实实高兴了一会儿,不断响起的腹鸣声打断了沈鱼的自娱自乐,他捂着饿到抽搐的胃,想起自己下来的目的——他要吃东西。
早上家里吃早饭的时候,
沈余烧得晕晕乎乎的,好像梁凤霞来叫过他,但他没醒,然后早饭就没吃。
昨晚回来晚了,只赶上饭尾巴,吃了半碗清汤寡水的苞米稀饭。
沈鱼从在这个身体醒过来,就被持续的饥饿感逼得有些受不住,他也是打小饿饭,饥一顿饱一顿,所以长大有能力挣钱之后,什么苦都能吃,就是不愿意再挨饿。
他走到大门口,门关着,伸手拉了一下,拉不开。
跑到窗户边斜着瞅,门上挂着个大锁头。
沈鱼也不着急,他猜到了。
肖家老太太把自家东西看得可紧,平时邻居拿她一块当柴烧的碎木头,她都得追到人家家里要回来,还得捎点儿利息。现在家里只有沈余一个人,她要出去,当然得把门锁严实了。
在屋里允许他活动的公共空间转了一圈,确定没看到给他留的饭,沈鱼扭过头,盯上了客厅右侧靠墙的橱柜。
橱柜上边也挂着一把锁,就是没外头门上那把大。
沈鱼面无表情在橱柜前站了一会儿,转身去角落里的杂物堆翻找片刻。
肖老爷子在家具厂工作,经常能弄回来一些厂里废弃不用的边角料,沈鱼在其中一个木块上弄下来一小根细细的铁丝。
一个人摸爬滚打长大的小孩,虽然他算不上长歪,但也学了一些乱七八糟的“手艺”。
长时间不用,手艺有些生疏,不过这时候的普通锁头大都比较简单,没一会儿就被弄开了。
橱柜最外面放着大半碗苞米稀饭,应该是早上剩下的。
这具身体刚刚发过烧,喉咙干涩,沈鱼立刻伸手端起碗,然后就看见碗口明显是人喝粥时残留的粥水印记。
沈鱼拿碗的手顿住,默默把碗放了回去。
橱柜下面的柜子里倒是有粮食,但是厨房在走廊尽头。
沈鱼只好把半碗粥往旁边挪,又在里面找了找,找到一碗煮鸡蛋。
大海碗里装着六个鸡蛋,最下面那两个还有丝丝余温,显然是今天早上现煮的。
肖家四个孩子,只有梁凤霞和肖建设后来生的小儿子肖家耀不用带饭,另外三个包括沈余,平时上学的时候中午都要带饭
。
一个锅里做出来的饭,肖老太就算偏心,明面上,缺的不是钱,是粮票。
沈余那会儿年纪小,吃得少,也不敢多吃,每个月的粮食配额都没吃完过,但属于他的粮票却用了个干净。
沈鱼似讥似讽地扯了扯嘴角,腿一伸勾来一个凳子,抱着碗在橱柜旁边坐下。
他先拿了还热乎的两个,在墙上敲了敲,熟练地剥开,两口一个,两口一个。
不到五分钟,碗里只剩下一堆鸡蛋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