剥皮,剜肉,剔骨。
五根如发丝一般血淋淋的细针,从胡婆子脖颈里被取出,终于拿到了二姨娘的手中。
二姨娘身边的李婆子打破死寂,惊嚷道:“呀!当真是公输家的雨针呢。多年前,楣夫人曾于府中宴饮助兴时拿出来展示,奴婢亲眼得见过的。”
旁边的其他婆子慌忙接应道:“可是,楣夫人一直闭门礼佛,不问门外之事,已经十年未出倚月庐了,当不会是她用这雨针杀了胡妈妈吧。”
“那,还有谁会懂得使这雨针呀……”
在她们这层层递进式的诱导下,众人的目光慢慢汇聚,齐齐看向同一个方向。
那里站着的正是——与楣夫人一样,同样都来自公输家,同样都会使用雨针,且没有闭门十年、随时都在自由行动的,公输鱼!
周遭的议论声再起,大家都在说:想必是公输鱼为了替自己的亲姑母楣夫人
保住正室夫人的地位,用公输家独有的机巧暗器雨针,给二姨娘的心腹胡婆子下毒,企图利用胡婆子除掉二姨娘;不想胡婆子忠心护主、宁死不从,且发现了雨针的秘密,便约了公输鱼于拂云阁门前摊牌,从而激怒了公输鱼;公输鱼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激发了胡婆子体内的雨针之毒,令其当场暴毙。
至此,动机,证据,案情,全齐了。
“公输鱼!你现在还有何话可说?!你杀我奶娘,我跟你拼了!”二姨娘忽地作出泼妇状,哭喊着,意欲上前撕扯公输鱼,只是连起身都还没起来,便被身边的婆子们给拦下了。
为了安抚“因伤心过度而失控”的二姨娘,李婆子于情急之下谏言:“当家姨娘无需跟这等杀人不眨眼的阴狠小人多作纠缠,不如直接报了京兆府衙门,让律法来予之惩治!”
这话说得凛然,颇有眼界跟胸怀,只是,有点儿不太符合深宅婆子的身份定位。莫不是这话有假?还是这婆子有假?再或者,这话与这婆子,都有假?
怎奈,此刻谁还有心思去在意这些细节?毕竟,从胡婆子赫然陈尸,到庄子管事揭出阴谋,再到二姨娘现场解剖,最后到找出公输家的独门杀器。这一环紧扣一环的跌宕转承、惊心动魄,如那潮涌时的浪头般高潮迭起,早已将大家的心震到麻木了。
二姨娘立即应允了李婆子的谏言,马上派了小仆腿子前去京兆府衙门报案。她们似乎是忘了,这里可是刑部尚书府邸,衙门、差役、府兵,一应俱全,又何须京兆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