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说,她为什么不顾一切要去挑战大劫!”夏雨石喝道。
胡至福沉默着没有说话。
“你说不出来!”夏雨石怒目,“谁人不知你胡至福薄情寡义,还在我面前说感情无假。”
听这般话,九重楼想起流传在天下那么一小兜篓人圈子里的一句话无人不知渊罗大桼最薄情寡义,无人不知雨石宫主最痴情顾意。本是一句笑谈,没想到能在这儿见到了。九重楼也觉得不虚此行了。
“我从小跟她一起长大,从不曾见她皱过眉头,一直是笑意在脸,直到遇到你,跟了你之后,我就从未见她笑过了。我不想知道你是用什么方式蒙骗住了她,我只知道你不仅没给她带来欢喜,还害死了她,如果不是你的存在,她定然可以抗下那次劫!到最后,她甚至连自己的血脉都没有留下!”夏雨石越说越愤怒。
胡至福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没有说出口。他沉默了一会儿说“我不需要同你解释什么。”
“我也不想听你的解释。”夏雨石恨意写在脸上。“你胡至福就是愧对兰亦秋!”
说完,夏雨石长呼一口气,哀伤道“终其到底,还是怪我。怪我当初给了你们相识的机会。”
原本一直很少说话的尚白却突然插嘴,“注定相遇的人,注定会相遇。”
夏雨石苦笑一声,“这或许是命吧。”
“命,什么是命?”尚白转过身,直面夏雨石,很认真地问。
夏雨石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尚白这么较真。但他没有敷衍,还是给了尚白一个认真的回答“万事息息相关,从起点走到终点的过程就是命。”
尚白摇摇头,“狭隘了。”
夏雨石点点头,“我也说不清楚。”
“应该没人说得清楚吧。”尚白说完,便又转过身,不知在看些、做些、想些什么。
夏雨石吸了口气,转身又看向胡至福,冷声道“亦秋忌日那天,我若在她坟前看不到你,别怪我撕破脸皮。”
“不需要你多说什么,我自是记在心。”胡至福背着身,仰着头说。
夏雨石这才抽身出来,同九重楼打招呼,“我还以为你会晚点,没想到在我前面。”
九重楼笑了笑,“我这人就是性子急。”
“说笑了。”夏雨石转眼看向煌,“这位是?”
“我叫煌。”煌回答。
“煌?”夏雨石眉头抖了抖,片刻后又释然,“挺好的名字。”
夏雨石没有问更多。当然,不是因为他扫了煌的神魂意识,事实上,他同尚白一样,并没有做那般事。只是,单单一个“煌”字就足以让他明白很多事了。
煌看着夏雨石的脸,不由得心情都安稳了一些。说实话,夏雨石是煌见过的面貌最完美的人,气质也那么与众不同,让人感到安宁。先前的那些紧张与惧怕,也因为夏雨石的几句话消失了。
一番过后,夏雨石也开始了对这神庙的探究,但结果同他人一般无二。
一会儿过后,夏雨石说“其实我很难理解,这次渡劫山出现,居然会有五位大圣人出现在这里。上一次有,是因为渡劫山山顶隐藏着秘密第一次被人提及,才有专门探究秘密之人。而这一次,到底是为什么?”
尚白将目光投向他,“我的目的就是为了亲眼见到渡劫山山顶的景象。”
夏雨石不怀疑这一点,转而看向九重楼,“九重老板,你呢?什么看法?”
九重楼对这件事也有点疑惑。毕竟,都是大圣人,都能察觉到问题,没有谁比谁差的说法。他想了想,“渡劫山一直以来都是个秘密,或许我们是不约而同。”
“有没有可能不是不约而同呢?”
胡至福开口,“万事万物息息相关,或许我们共同出现在这里,存在着一些微弱的联系。”
个人恩怨归个人恩怨,夏雨石没有带入情绪,把胡至福所说想了想,“这种联系是自发的,还是有人刻意呢?”
“若同为大圣人,似乎也无法干涉到彼此。我觉得自发的可能性较大。”
九重楼说“你们不要忽略了,山海关这次也被渡劫山带了出来。”
“说起来,还不知道外面山海关是什么情况。”胡至福说。因为混乱之地的阻挡,他门并不能感知到外面的情况。
“玄网的人来了,不会出大事。”九重楼说。
夏雨石皱了皱眉,“就是他们来了,我反而觉得会出大事。”
“怎么说?”九重楼难得皱起眉。
“我担心他们直接将山海关抹除掉。”夏雨石说。“山海关对玄网来说,本来就是一个耻辱,是他们在人族历史上刻画的耻辱。”
“有《南柯一梦》存在,没有必要抹除吧。”九重楼说。
夏雨石摇了摇头,“还是有的。”
九重楼皱眉想了想,反应过来,“你是说,他们可能会收走《南柯一梦》,然后抹除山海关,用《南柯一梦》提前关闭落星关?”
“很有这个可能。我想,他们应该不想同样的耻辱出现第二次。”
“这不是拆东墙补西墙吗!”
“区别在于,人们看不到东墙,只能看到西墙。若把西墙补好了,便没有人觉得他们失职了。”
“那不是在欺骗天下?”
“玄网一直秉持让天下稳定的任务和态度,若是欺骗天下能让天下稳定,做了也无妨。”夏雨石说。
九重楼皱起眉,“这是罔顾他人性命啊。”
胡至福冷哼一声,“这句话从你九重楼嘴里说出来,真是稀奇。”
九重楼嘻嘻一笑,“毕竟人是赚钱的资本嘛。”
“哼!”
夏雨石摇摇头,“先不说这个了,我还是不太明白为什么这次渡劫山会吸引来五位圣人。原本我以为只有我一人闲着才来看看的。”
“有趣的是,除了尚白,我们都是抱着这个想法的。”九重楼开玩笑说,“难不成大圣人们都这么闲了吗?”
夏雨石眉头浮上忧虑,“以前以为成为大圣人就会明朗许多,不曾想,成了大圣人反而不明朗了。”
“其实还好,成了大圣人还有个不明朗的机会,其他人啊,只好在虚假的明朗之下活着。”
夏雨石看向九重楼,“你是新生的大圣人,你破关时,看到关内的是什么场景?”
“你应该问莫长安,他比我还晚几天。”九重楼笑道。继而,他又笑呵呵不着调地说“我看到了一出伟大的人间惨剧。戏子挽大勺,厨子唱大调,天往地上跑,地往天上飞,日不落,月不沉,西海作山石,南山作沧海。”
夏雨石不仅没有说假,反而皱起眉,愈发忧虑起来。
九重楼说完,大笑几声,“管那么多干嘛哦,也不要想那么多,人生得意,尽欢便是。”
“唉。”夏雨石叹了口气没多说什么。
九重楼看向煌,“小家伙,你想好没有?”
胡至福也投来目光。
煌尴尬一笑。哪可能想好,直到几人都是大圣人后,他就根本想不进去了,拖也不是,答也不是,就干愣愣地傻站着。
九重楼眯起眼,“你若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
煌连忙挥手,“前辈,我说我说!”
“好。”九重楼笑又变得和善起来。
煌硬着头皮,索性闭上眼,似乎看不到众人神情能让他安稳一些。他开口,“我——”
一个“我”字刚出,从神殿之外传来一句话,直接打断了他。
“你们都是大前辈,可不要逼一个小少年。”
煌愣了愣,然后睁眼朝神殿外面看去,只见着一人,踏着扭曲的色彩而来,面带笑意,温如旭阳。
他下意识地呢喃,“先生。”
众人皆朝那里看去。四人目光皆是诧异,但各有不同心思。
胡至福不诧异叶抚的到来,诧异的是居然是跟师染一起来的。
九重楼诧异的是,师染居然跟在叶抚后面。
尚白诧异的是那叶抚身周居然没有任何抵御混乱的气息。
夏雨石诧异的是师染跟在叶抚后面,而神情上似乎还理所应当。
共同的诧异是那叶抚是谁?包括胡至福,他也想知道,叶抚到底是谁。
众人目光之中,叶抚步伐不急不缓,自然若闲庭信步。他走进神殿,目光没有在其他四人身上停留,走到煌面前,轻声说“跟着我。”
煌几乎是本能地相信着叶抚,跟了上去。
师染进了神殿后便停了步伐,没有跟在叶抚身后,而是看着他的背影向前去。
叶抚脚步踏上神殿正上方,十九道台阶上。他坐在蒲团上,面向神殿大门,煌就站在他身旁。
随后,叶抚看向殿内五人。
他轻轻招手,整个神殿泛起浅淡的光晕,微微颤了颤后,五副玄黄色的厚重大椅凭空出现,然后在五人的身后落下。
然后,叶抚笑着对众人说
“几位,请入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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