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就在前面。
很大,很圆,气势很磅礴,但并不如传统意义上那般,越近越热,越近越刺眼。
即便它就在前面不远处,大概只有百丈的距离,秦三月感觉上,却依旧像是在远方眺望一般,是温暖和目的,并没有灼热和刺眼之意。还有显得突兀的是,它的大小并不正常,即便它已经有一个大宅子那般大了,但还是很小。因为,如果真的只是这般大小的话,那么按照计算,应该在一千里以外的距离就彻底看不到了,它的光也无法照耀这无边无际的山海关。
这是为什么呢?
秦三月皱起眉。她觉得很奇怪。想到,或许自己不能以“太阳”的角度去看待它,大概它只是某个会发亮发热的圆形器具,而且有着非常奇特的神通,诸如温度和光线不会随着距离减弱,且能影响人们视觉感官。她眯眼看过去,想要看到这轮“太阳”里面的样子。除了平静湖面一般的光晕,什么也没看到。
然后,放出御灵之力去感应,但御灵之力到了“太阳”表面后,就被什么东西阻止了。御灵之力被阻止的情况很少见,即便是那州马神像都无法阻止,即便是渡劫山的庞大威势都无法阻止。这激起了秦三月强烈的好奇心。
想起叶抚教训过做事要深思熟虑,她犹豫了起来,仔细评估该不该这么做。过了一会儿,她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缓缓朝“太阳”飞去。她觉得这应该是自己唯一的出路了。
她向前飞去,身体渐渐被柔和的光包裹住。
到了“太阳”面前,他伸出手去触摸表面,有一种很轻盈柔和的感觉,像是把手掌放在温暖的水里面。她抽出手看了看,确定里面并不是水。
真正到了要进去的时候,她再次谨慎起来,仔细考虑。
却不待她考虑出个什么分明地结果,忽然听到身后传来破空之声。她惊惧地回头望去,只见一抹灰白色不断地闪烁而来,愈发靠近。
安魂人的庞大气息充斥在这里,席卷一切,甚至将“太阳”的柔和光线都打乱了起来。她看着“太阳”前面的秦三月,不着情感地说“找到你了。”
秦三月心里很慌,但表面上还是尽量保持镇定,“你要做什么?”
“把你变成骨头。这是我的职责。”
“这什么职责啊,太奇怪了吧。”秦三月紧盯着安魂人,准备等她一动就立马钻进“太阳里面”,“你难道就不觉得奇怪吗!”
安魂人很认真地思考秦三月的发问。她想了想,自己从醒来就肩负这个职责,并没有哪里奇怪,“不觉得奇怪。”
“你要杀人就杀人,哪有说把人变成骨头的啊。”秦三月挑眉说,“你堆了一座白骨山,难道就不觉得奇怪吗?为什么要堆成山呢?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癖好呢?”秦三月反正就是逮着什么说什么,想尽量知道得多一点。
安魂人想了想这几个问题,她发现自己似乎还真没办法说出个所以然来。她知道自己的职责是杀死每一个进入这里的人,但自己为什么要把他们变成骨头,又为什么要堆成山,似乎是一种……本能?
那种本能就像双腿无法行走的她,行动时无意识地扇动骨翅。
“或许是本能。”
“怎么会有这种奇怪的本能?”秦三月继续问。
“不知道。”安魂人说,然后她又想了想,偏头看了看骨翅,然后说,“可能因为我是从埋骨之地诞生的。”
“埋骨之地?”秦三月觉得应该不是指山海关战场。
安魂人点头,她抬手指了指秦三月背后的“太阳”,“就是那里面。”
秦三月惊了,“你说这是埋骨之地?”
安魂人摇头,“我不知道这是什么,但是埋骨之地在里面。”
“里面全是骨头?”
安魂人又摇头,“里面还有很多很多雕像。”
“那,里面有没有离开这里的出口呢?”秦三月像狡猾的小狐狸一样,眯起眼睛问。
安魂人冷淡无情地看着她,“你也要逃离这里?”
“没,没,没。”秦三月连忙挥手,“我只是好奇,好奇而已,嘿嘿。”
安魂人点点头,然后拿起笛子,“好了,我该把你杀死了。”说完,她吹起了笛子。
秦三月下意识捂住耳朵。紧接着发现,自己似乎没什么变化。
安魂人没有表情的脸上难得露出点疑惑,“为什么你没有受影响?”
秦三月一本正经地说,“可能跟体质有关。”
“这样啊,那我换个方式,可能有点痛。”
“什么方式?”秦三月警惕问。
安魂人认真回答,“既然没办法让你直接变成骨头,那就先把你杀死,然后再让你的肉从骨头上剥下来。”
秦三月瞪着眼,心里惊道,这人是魔鬼吧,面不动声色地说出这么恐怖的话。
秦三月知道跟安魂人没得谈的了,她就像个执行任务的机关人一样,没有一点人性,根本没法讲什么道理,便忍不住大吼道“你当杀猪啊!”
安魂人没有说话,骨翅一样,边缘变得尖锐锋利起来。
秦三月见此,毫不犹豫地一步跨入“太阳”之中。
安魂人见状,骨翅一动,飞过去,但是正要进去,又停了下来。不知为什么,她有一种本能的排斥感,并不太想进去。她回想起来,发现自己自从在里面诞生出来后,就再没有进去过了。
迟疑了一会儿,她还是进去了,总还是要遵守职责。虽然她不清楚自己为什么有这样的职责,但本能地还是会去遵守。
当她们都进去了后,一则人影才缓缓在这里降落。是玄网的承命司。
承命司立在“太阳”面前,沉吟一声,“南柯一梦……这下不好找了啊……”
说完,他也一步跨了进去。
这里一切都沉寂下来,过了不知道多久,叶抚带着煌到了这儿来。
“这儿就是山海关的边界了吗?”煌看着“太阳”之后像泥浆一般的雾渊,问。
叶抚说,“是的,这儿是边界。”
“那接下来我们该去哪儿?”
叶抚看着“太阳”说,“那轮夕阳之中。”
“啊?”煌有些惊讶,他以为那夕阳只是摆饰,没想到还能进去。
“它有个很有意思的名字,叫南柯一梦。”
“南柯一梦啊,我知道,指大梦一场,比喻空欢喜。”煌回道。
叶抚笑道,“的确是大梦一场,但并不是空欢喜。”
“但词典上就是这意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