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胧曲径的尽头,是水墨丹青一片。爬着青苔的平板桥,安静地立在潺潺流动的小溪上,一轮夕阳在远空,照来温煦的光,落在溪水中,放出粼粼的晶莹色彩,映照在桥边。
桥上坐着个少年,他闭着眼,眉心的火红印记摇曳着。
叶抚和秦三月从朦胧曲径里出来,一眼便看到了他。秦三月警惕地问“老师,那是谁?”
“按照辈分,他该叫你师叔。”
“啊?”秦三月愣住了,“你什么时候又有别的学生了……”
叶抚瞥了她一眼,“我只有三个学生。”
秦三月想了想,自己三师姐妹,好像只有大师姐有个小徒弟。“难不成,他跟小听心有关系?”
叶抚点头,“他以前是听心的哥哥,但是现在嘛,不是了。”
“小听心排行第九,上有四个姐姐,四个哥哥。她说她只见过其中七个,唯独没有见过自己的八哥。难道,她的八哥就是他?”秦三月想了想敖听心给她说的,然后问。
“是的。”
秦三月笑道,“总有一天,老师你会把龙王的九个儿女全部拐走。”
“什么叫拐啊。”
叶抚摇摇头,向着小桥流水处走去。到了桥头,他叫醒了煌。
煌醒转过来,见着叶抚,连忙站起来,惊喜道“先生,你好了。”
叶抚笑着点头,“久等了。”
“没有没有,我在这儿修炼也挺好的。”
“那,要不要一直在这儿修炼?”
煌讪讪一笑,“还是算了吧,这里感觉就不像是个世界,待着没有安全感。”
秦三月忽地从叶抚背后跳出来,打招呼,“你好!”
“哎!”煌吓了一跳,步子闪了一下,连忙往后撤,差点跌进溪水里。
秦三月见状,笑问,“你没事吧?”
煌稳住身形,这才朝秦三月看去,见她相貌同自己差不多年岁,满面笑意如春桃,湖月弯目,细眉点点,粉意隐隐。尤其是见那通透的眼神,煌感觉自己一下子就被看穿了,心里突突的。他躲开目光,支支吾吾地说“没……没事!”
秦三月暗地挑起一边嘴角,又问“你脸怎么红了,看上去也好紧张?”
煌捂住脸,“热……热的。”
“这样啊。”秦三月嘻嘻一笑,背着手,又躲在叶抚身后。
叶抚转过头,看着身后的秦三月,以只他二人能闻的声音说“他很少跟别人说话,你别使坏。”
秦三月紧闭着嘴,冲叶抚眨巴一下眼睛。一副“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的样子。
叶抚又气又想笑,使劲儿地捏着秦三月的脸,“你这姑娘,从山海关梦境里出来,什么都没学会,就学会跟我对着来了!”
“疼!疼!疼啊!”秦三月推开叶抚的手,捂住自己被捏得红了一片的脸,恶狠狠地看着叶抚说“你不能这样对我!”
叶抚不理会她,转身对着煌说,“这是我的学生。”然后,他把秦三月扯到面前来,“自己介绍。”
秦三月近来爱跟叶抚使点小性子,但并非蛮横任性之人,对待别人还是有理有数的。她强忍着脸疼,笑着说“你好,我叫秦三月,是叶抚的学生。”
叶抚听着,愣了愣,拍了秦三月后脑勺一下,“谁让你直喊我名字的!”
“这你也要管吗!”秦三月不服地反驳。
叶抚顿时感觉牙痛,心想这姑娘怎么跟变了个人似的。转念一想,她也十六了,似乎也是在顶嘴叛逆这个年龄,也有可能的确是对我之前对她撒手不管的行为抱有怨气。
一番想下来,叶抚释然了,就轻声说“行吧,随你。”
这就轮到秦三月愣住了,心想,怎么没有斥责我不知礼数呢?很奇怪啊,老师不应该会放着我犯了错还不管啊,不对劲儿,不对劲儿。她偷偷看了叶抚一眼,发现后者很平常,便更觉得不对劲儿了。
叶抚对煌说,“你自己介绍吧。”
煌点点头,对着秦三月说,“秦姑娘你好,我叫煌,火皇那个‘煌’,是个神道修士。”
秦三月笑道“不用那么客气。对了,你年龄几何?”
“成为神道修士前,我是十七岁,之后嘛……我忘了。”
秦三月顿了顿,然后笑着说,“我十八岁,这样吧,我就叫你煌,你就叫我三月姐。”
叶抚在后面愣住了,心想这孩子怎么睁眼说瞎话呢!他打断道“你别听她的,她才十六。你叫她三月就是了。”
秦三月急了,想要反驳,被叶抚一眼瞪了回去。
煌脸一红,小声叫道“三……三月。”
秦三月也只好答应。
叶抚好好地瞧了瞧秦三月,想说些什么,但还是算了,打算回去了再好好跟她聊聊。
“走吧,还要去个地方。”叶抚说。
煌略显拘谨地问,“先生,我可以不去吗?”怕叶抚误会,他又连忙解释,“我是怕添麻烦,就在这儿等你们回来。在这儿,我也能好好修炼。”
叶抚认真地看了看煌,又看了看红了半边脸,还一脸笑意的秦三月,然后说“既然你要求,那就由你。”
煌弯腰行礼,“谢谢先生!”
“三月,我们走。”叶抚大步向前。
“哦!”秦三月如一阵风,从煌身边刮过去,留下一声“再见”。
煌红了脸,支支吾吾,扭扭捏捏,直到秦三月走远了,他才涩涩地应了声“再见”。见着远去的背影,他长叹一声,呢喃一句,“三月。真好啊。”
随后,他坐下来,闭上眼。
远处,叶抚稍稍回头,朝煌递过来一道无形的气息,将其包裹住,使其气息隐匿。
……
“三月,我问你个事儿。”
离开朦胧曲径后,一切就都明朗起来。《南柯一梦》主体上是桃花源一般的居处,一座矮山两片桃林,三四木屋五方田地。美好梦幻,静谧温雅,走在里面,人心情都要好上不少。
“嗯?”
“在山海关梦境里待了那么久,有没有什么感想呢?”
“感想……感觉啊,圣人纪的人们似乎要比现在的人们纯粹许多。”秦三月一边揉着脸,一边说。“他们更团结,但是相应的,说得不好听的话,也太过信赖位高之人了。不,不对,不能说是信赖,应该说是信仰。”
“那你觉得那个时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