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没有一封信什么的,他还以为会有一封未来姜述留给自己的信,而信的开头就是“一副老子预知未来,对你的到来早有预料”的牛逼轰轰的语气。
看起来,自己还是不够全知全能啊。
也对,如若不然,也不会我杀我自己了。
不过有一说一,自己回去之后倒是可以在各种地方鼓弄这种玄虚,万一以后会有一个过去的自己通过思维链接什么的找上自己呢?
就像是套娃之类的。
姜述正在这样胡思乱想着,同时他的目光也一直凝聚在面前光屏上新打开的文件上。
还是正事要紧。
但是突然间,他就深深皱起了眉头,因为他突然发现了一个一直被自己忽略的点。
根据现在得知的情况,当时面对主脑的“未来姜述”依旧是拥有衍生词条的存在,那么在那种时候,自己为什么没有先用预知未来看一眼?
还是说主脑的存在不在可预知的范围之内?
又或者是心灵术的这个词条不在自己身上,还是因为词条容量满了被替换掉了?
按理来说,主脑预知到这样的未来,再怎么样也应该有点防范吧?
只要让“未来姜述”看见自己的结局就可以轻松规避死亡,这么简单的事情都不愿做吗?
那你这主脑的求生欲还真是几乎没有。
“他在面对主脑的时候,你们四个在哪?”姜述问出了这个问题,“当时他明明可以预知未来规避自己的死亡吧?”
“我们?”小乙瞥了姜述一眼,“他是一个人去见主脑的,至于为什么没有成功预知到自己的未来,这一点我也不清楚。”
它想了想,它明白面前姜述的意思,如果能够预知到死亡的话,那家伙自己是不可能再对主脑出手了,但问题恰恰就在这里。
主脑能够预知未来,这样的它为什么还会这么简单地死掉?
“所以说,有没有可能主脑的结局是另外一个?”小乙道,“它并没有死,而是借着他进化了,变成了更高等的畸变者。”
“你说得有道理。”姜述也是在百忙之中抽出一眼来看向小乙。
确实,柳汀若当时给出了两个选择,一是主脑死了,二是主脑再度进化,并且带着姜述的意识一起消失了。
由于之后的主脑再也没有出现过,孤城也似乎也和过去不一样了,不再受畸变区域规则的控制,所以姜述便自然而然地意味是第一情况。
现在想想,把主脑理解为那么容易就灭亡的东西显然有些想当然了吧?
“对了,若妈的病情已经很严重了,医生说,还有两个星期左右的寿命,但是她一直不愿意将自己的身体替换成崭新的仿生身体。”小乙忽然开口道,声音冷静低沉得可怕,“我本来以为,三十多年了,若妈已经放弃了希望,所以对自己将要逝去的生命也不甚在意,坦然以抱憾的姿态迎接死亡。”
“你想说什么?”姜述听出了小乙话语里的其他意味,那是一种偏向于不好预想的语气。
“我们能够想到的问题,若妈对畸变者的畸变序列研究了那么久,她应该也能想明白吧?”小乙便接着道,“主脑极有可能没有死,只是以另外一种超脱的形式进化了,带着那个姜述一起进化了。”
它笑了一下,笑容没有温度“而这么多年了,他也一直没有回来见过我们,说明这种变化是单向的,他回不来。”
“然后呢?”姜述已经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你还记得吗?”小乙突然问道,“克洛在特罪所里骗过你什么?”
“什么?”姜述思考着,大脑快速回忆着过往。
似乎,黑克洛曾经说过,特罪所的所长想要将特罪所变成一个畸变区域,用来帮助他永生?
“我猜,你已经想到了。”望着姜述脸上那顿悟的表情,小乙又是一笑,“或许,克洛没有骗你呢?又或者说,没有完全在骗你。你有没有想过,他将人类变成畸变者的手段是从哪里得到的?”
“从前一世或者是前几世的特罪所里?”姜述迅速会意。
的确,将人变成畸变者的技术,他闻所未闻,他也一直没在意黑克洛到底是从哪里得来的方法。
现在小乙这么一联系,他瞬间就想到了。
黑克洛或许是从前几世的特罪所里得到的方法,这也是他对特罪所的地下如此熟悉的原因。
“还有,难道你忘了吗?那个地下……若妈也在那里科研过一段时间,与特罪所的秘密只有一条岔路的距离,她应该会知道所长到底在研究些什么吧?什么样的实验会需要那些不同的畸变者呢?”小乙只是静静地将信息一一列出,它的话语并没有太明确的指向性,但是这些列出来的信息都在将事实向同一个方向引导。
它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气体从排风扇里呼出,“在以前,我没有往这里考虑过,但是现在,在看见若妈的这个实验室,你看,她依旧会在这里日以继夜地研究,依旧把‘你’作为动力,依旧有生活下去的希望。她并不是可以坦然面对死亡,而是明白身体的消亡对她已经不重要了。”
“她也要走那一条路?”姜述的心突然一沉。
那条路。
小乙自然能够明白姜述的意思。
既然畸变者的晋升序列变化是单向的,“姜述”的离开时被动的,也是单向的,那么想要再次见到他,就只能沿着他走过的道路再走一遍。
若是能达到主脑同样的层级,无论是进入更高的维度还是别的什么,理论上都有可能再次见到那家伙。
“若姐呢?怎么联系她?她现在……”想明白这一切的姜述语气稍显急切,虽然不知道柳汀若的选择究竟会带来什么,但是把自己变成畸变区域这种事情……
怎么想都不属于正常范畴吧?
他也没有想到,柳汀若对“自己”的执念有如此之深。
无论“自己”在哪,无论“自己”遭遇了什么,她都要倾尽一切,权势、地位、精力、时间,甚至是自我,只为了一个渺茫的希望。
而且她的偏执并不狂热,并非脑袋一热,理性的思考和研究充斥着她的这三十年,她冷静地思考完一切的后果,然后在时机成熟时毫不犹豫地扑火。
“没有用的。”小乙摇了摇头,“她允许我跟你一起来到这里,自然明白我能察觉到一些东西,但她依旧这么做了,只是想留下一个知情者而已。”
“你的时间就快到了,你马上就要断开链接离开这个世界了,所以没猜错的话,她快要开始了。”
“来不及了,不用阻止了。”
小乙下了结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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