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队没有话,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然后策马离去,他们离开之后,卢十四上前拼命将饼往嘴里塞,而沈隆则取了水先给马喂,带着这么多钱,光靠人背可是有点吃力。
“我你拿着这些钱是干啥的?”卢十四终于没忍住问出来了,沈隆没有马上回答,而是闪电般出手,从他衣服里拿出了他的腰牌,腰牌上写着宣威军井钺营的字样。
“还给我!还给我!”卢十四冲上来拼命撕扯,这会儿他连饼都顾不上了,尽管成了兵油子,他依然对自己宣威军士兵的身份感到骄傲。
沈隆将腰牌还给他,然后拿出了自己的腰牌,叉手行礼,“在下大唐武威军玄戈营第九骑兵队,郭元正。”
卢十四心翼翼接过腰牌放到怀里,然后才回礼道,“宣威军,卢十四!”然后又问道,“武威军不是在龟兹么?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宣威军应该驻扎在于阗,如今于阗已经陷落,卢兄弟这些日子受苦了!”沈隆刚完就看到卢十四眼圈一红,沈隆拿出染血的文书,指着那些钱道,“这是郭郡王为西州城新铸的军费,让玄戈营第九骑兵队送往西州,军令如山,一文都不能少!如今第九骑兵队那怕只剩下我一个,我也要把这些军费一文不少地送到西州!”
如今大唐在西域的最高统帅是武威郡王、安西大都护、安西四镇节度使郭昕,他是大唐名将郭子仪的侄子,唐肃宗上元元年(760年),河西军镇多被吐蕃攻陷,永泰二年(766年),朔方节度大使、中书令郭子仪奏请朝廷遣使巡抚河西、安西等地,并请置瓜、沙、甘、凉、肃诸州长史;云麾将军、左武卫大将军郭昕奉命前往巡抚河西、安西等地,至今已经二十五年了,未来郭昕还将长期坚守下去。
“呜呜呜呜~~~”卢十四嚎啕大哭起来,好半才缓过气来,“宣威军……宣威军也只剩下我一个了,城都没了!兄弟们全死了!就剩我一个了…”
沈隆过去拍拍他的肩膀,拿起水袋让卢十四喝了几口水,经过这件事,俩人之间的关系有多缓和,卢十四终于开始信任他了,他从怀里掏出几封染血的家书,“城破之时杀声四起,兄弟们都把家书塞到我手里,我年纪最,要是武威军只能活一个,也该是我活着,好把这些家书带回长安,送到他们家人手中……”
沈隆默默看着卢十四,在西域的苦难让他看起来比真实年龄大了不少,可尽管如此,他最也得有四十多岁了,四十多岁还是宣威军中最年轻的士卒,安西都护府所面临的窘境可见一斑,他们已经多年没能得到大唐的补充了,留在西域的士卒已经垂垂老矣。
“军爷,我不是坏人,我也不是逃兵,我只想把兄弟们的家书送回去啊!你就放我走吧!”卢十四转而哀求道。
“走?就你一个人怎么回得了长安?你连马都没有一匹!”沈隆将商人赠送的食物和水收好,牵着马继续向西州行去,“你还是跟我一起去西州吧,等到了西州我交完差事,然后问杨节度要一匹马,让你骑着回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