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工,久仰大名啊,早就听说您是咱们袜子厂的技术骨干,不管是提花机、单针筒袜机还是折口袜机,就没有您不熟悉的!”要找自然就找最好的,通过中间人介绍,沈隆了国营袜子厂的工程师陈玉清。
陈玉清戴着眼镜,身材瘦削,就像是电视剧里的老知识分子一样,说话也是一个风格,“小同志啊,我记得我好像不认识你吧?你为什么要请我吃饭?俗话说无功不受禄,我看就不用破费了吧?”
“要的要的,我请您过来,是想让您支持乡镇集体企业的发展来着。”沈隆了解这类人,他们或许喜欢钱,但绝对不喜欢谈钱,所以一上来并没有直接拍出高价,而是先给自己的行为找到理论基础。
“支持乡镇集体企业发展?”陈玉清有点搞不清楚状况,他虽然在袜子厂上班,可眼里只有技术,对市场行情并没有研究,还不知道沈隆开了家袜子厂呢。
“对,这不是改革开放了么?我们陈家村也响应中央号召,兴办了集体企业,利用义乌小商品交易发达的优势,从杭州购买了一批机器,开办了袜子厂,可现在厂子里的提花机出问题了,咱们村的技术能力有限,工人文化水平不高,正需要您这样的专家去指导啊!”沈隆把情况介绍了一遍。
陈玉清在技术上的确有两把刷子,不过平日里可没听到过这么多好话,所以心里觉得很舒服,露出腼腆的笑容,不过还是拒绝了沈隆的邀请,“不行不行,我现在在袜子厂上班儿呢,怎么能去你们那儿?”
他连工资都没有问,眼下工人对集体的依赖可不是后世人能比的,别看现在好多个体户的收入早就超过了工人,可他们最多也只是稍微羡慕下而已,要知道国有企业的福利可不是个体户能比的,看病能报销、厂子里还会派人去医院帮忙照看、孩子上学有安排、住房厂子给分配……这些福利要是算成钱那得多少?
这就好比现在一个人在私企上班,月薪两万,同学在烟草公司、电力公司这样的大国企上班,工资虽然只有他的四分之一,可他依旧羡慕地不行,因为人家的福利好,工作强度小,还有保障,不像自己随时都有失业的风险,看病也没办法报销,公积金卡着线交……要是把这些换算成工资,那可比自己强多了。
“我不是请您全天上班,就是想请您星期天休息的时候过去帮帮忙!”沈隆也没想着一步到位,就目前的工厂规模,他一星期来一天足够了,偶尔有事让他下班后过来也行,反正他们厂晚上也不加班。
“这不是私接业务、谋取私利么?犯法的事情我可不能干!”陈玉清连连摆手。
“您这都是老黄历了,您听说过韩琨吧?”韩琨是上海市橡胶制品研究所任助理工程师,1979年,海奉贤县钱桥工业公司经理三顾茅庐,邀请他提供技术服务,韩琨寒来暑往的奔波操劳,为钱桥工业公司解决了大量问题,公司决定一次性奖励韩琨3300元。
但随即被其所在单位以“私接业务、牟取私利”的罪名向上海市长宁区人民检察院提出控告,这场官司直接惊动了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