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穿过缝隙洒在干燥漆黑的地面上,巨大的铁栅栏整整齐齐地排在各处,关着一个又一个沉默寡言的犯人,周围环境干干净净,每个分隔开的牢房都有一个木制小桌,石床上铺着柔软的干草和整洁的被褥,十?分贴心。
这里是岳华宗的水牢。
虽说叫水牢,却与水没有丝毫关系,空气反而是恰到好处的干燥,显得非常人性化。
往内里走的某个牢房中,有一人身着玄色衣衫,垂着头坐在石床上,四肢被厚重的铁链禁锢,衣衫上是不明显的凝固的血渍,看起来颇为狼狈。
铁链是千年寒铁炼制而成,能够封住体内的灵气,这是为了防止所关之人实力过于强大而冲破束缚,此时,粗大的铁链正紧紧缠着沈夙之的四肢,动一下都很是费劲。
身上灵气被禁锢,魔气也?释放不出来,但?依旧在认真地帮他?疗养静脉,以保证他?不会因失血过多而死。
耳边突然传来轻缓的脚步声。
沈夙之慢慢掀起眼皮,一个雪白的身影站在离他?不远处的粗大铁栅栏外,正静静地看着他?。
一声冷笑兀地响起。
低哑的声音充斥在空旷的水牢之中,带着一丝隐秘的讥讽,又显得异常平静:“我等你很久了。”
“师尊。”
“嗯。”宋宴没有任何动作,“我来了。”
铁链晃动的声音缓慢而刺耳,呲啦呲啦地震着人的耳膜,片刻后,两人面对面站着,气氛有一瞬间的凝滞。
沈夙之一双漂亮的桃花眼中满是阴郁,精致的眉眼间夹杂着无边的冷漠和嘲弄,发丝有些杂乱,眉间的红痣也染上了灰尘,虽说有些狼狈,却依旧不掩他那雌雄莫辩的美貌。
感受到空气中的压抑,宋宴沉默地与沈夙之对峙,等着他?先开口。
似乎是终于忍受不了,沈夙之僵硬地扯了扯唇角,率先打?破沉闷的气氛,皮笑肉不笑地问道:“师尊就没有什?么想要问我的吗?”
宋宴清冷的眼眸直直对上他?的眼睛,平静地开口:“你是魔尊吗?”
沈夙之一愣,接着毫无保留地回
答道:“是。”
宋宴眸中顿时浸满失望之色。
“沈夙之,我教养你七十?六年,除却感情上做的有些不到位,自认没什么地方对不住你。”他?顿了顿,似乎是被气到说不出话,良久才长长吐出一口气,“我今日倒想问问你,师恩究竟于你是个什?么东西?”
沈夙之心?中慌乱之感一闪而过,这还是宋宴第一次对他?自称为“我”,语气中尽是疏离,但?他?依旧决绝道:“师尊,你的确教了我许多,我今日这一声师尊,便是我们最后的情分。”
“以你的实力,确为当之无愧的正道第一人,可是,你不配做正道。”
他?动了动手,铁链哗啦哗啦的声响在寂静的空间中响起:“我抓到你的把柄了,宋宴。”
“除非你今日在此杀了我,否则待我出这水牢之日,便是你身败名裂之时。”
沈夙之歪头,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语气有些怜悯:“届时我会看在你曾经教养过我七十?六年的情分上,救你一命。”
见宋宴不说话,他?又道:“不如你随我回魔界,美人如云,任君挑选,如何?”
“美人?”一向清清冷冷的宋宴拢了拢衣袖,反问道,“包括夙之吗?”
沈夙之“呵”了一声,嘲讽道:“想不到堂堂修真界第一高手,私底下竟是这般模样。”
宋宴不再言语,只是静静看了他?半晌,竟直接转身走了。
他?自然想得到沈夙之口中他?所谓的“把柄”是什么,无非就是后山芥子空间中那一群人,若他不知道真相可能还会担忧片刻,但?如今听到这些话,他?心?中只想发笑。
分明是为了拯救天下人而奉献,却硬生生被人扣上了虚伪恶毒的帽子。
沈夙之,你也?该尝一尝苦头了。
宋宴一想起原文中心系苍生的浮华真君被人污蔑至那种程度,连辩解都来不及便丢了性命,只觉得心?中蓬勃的怒气在翻滚。
没有他?,他?们如何能飞升?
沈夙之既然特地留下来想看他?身败名裂,那他偏偏不如他?意。
在等待审讯沈夙之的两日内,宋宴足不
出户,对任何人的求见都表示拒绝态度,一度让元明子十?分担忧,急切又不知该从何下手去安慰自家师弟。
两日很快便过去了。
审讯沈夙之这日,万里无云,晴朗无风,天气恰到好处。
听闻是审大师兄,执法堂外里三层外三层围了许多人,连围墙上都挤满了围观的弟子,都想来看一眼。
执法堂内,掌门元明子坐在最上方,宋宴身为沈夙之的师尊,坐在元明子旁边,与他只隔了一张桌子的距离。
下方,各峰峰主与各位长老依次左右各坐了一排,岳华宗中有点身份的都来了执法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