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此事,元秋知道定然不简单,因为他们想要避免再生出波折,就要做好缜密稳妥的计划,不要再增加无谓的伤亡。
但元秋和苏默并未过问,容元诚也不让他们操心,他做主,容元枫和君紫桓辅助,迄今为止一切顺利。
去年被接来容家的林松一家人,早已适应了容家的生活。林重夫妇平素帮忙照顾府中的孩子,打理一下花木,做些力所能及的杂活,虽然有下人,但他们不习惯被伺候,也不习惯一直闲着。林松除了陪着白兰到医院去之外,很少出门。而白兰的娘家人在万安城定居,她兄长的店铺生意不错,生活也越来越好了。
年前才来到万安城的姚家人,在异国他乡过了新年。姚老爷子到万安城之后,元秋亲自去给他医治,如今恢复得不错。姚远经常跑来容家,但很少过来找苏默和元秋,一般都是去找容元诚聊天。
冯金宝在过去的一年,经历了人生大起大落。新年跟新的亲人在一处时,是欢喜快乐的,但夜深人静,他独自躺在床上,想到已经入土的冯家人,仍是会禁不住泪流满面。
但真相已经查清,仇人已经得到报应,冯金宝决意往前看,日子总是要过的。他跟段云鹤已经商量好,等过了上元节之后就一起到西辽国去。差不多跟容元诚的安排同步,等西辽国正式归属于东明,他们就可以将医院这种模式扩展到更多需要的地方,现在已经在做前期的准备了。
而如今容府里,最焦虑的人,要数除夕那日过来问苏默为什么他的外甥还没到的谢镜辞了。
谢镜辞的脸一直在用元秋给的药,情况有所改善,但还需要更多的时间。他没出过门,因为用药期间不能戴他自己的人皮面具,只能戴普通的不贴脸的面具遮掩,但大白天戴着面具在外面走动,显得很奇怪。
除夕那日谢镜辞就说,若是到了上元节,他的外甥还是没有消息,他就要亲自去接。
数着日子,等啊等,半个月过去,明日就是上元节了,可苏默派去南诏接谢静语的儿子的人并没有回来,上次传回来的消息,是青云说已经找到了那孩子。
“西辽冬季冰天雪地,路不好走,尤其是带着那么小的孩子,现在没到,并不代表出了事。”苏默对谢镜辞说,“不过如果你坐不住,可以去迎一下,我告诉你怎么跟他们联络。”
谢镜辞点头,“我知道,许是路上耽搁了,但我还是放心不下,明日一早我就出发南下去接!”
苏默请了一位原青冥楼的老者随行保护谢镜辞,谢镜辞并没有拒绝。他曾经对自己的实力很有自信,但经过先前的事,他现在很有自知之明。
上元节,是容家龙凤胎满月的日子。
三公主平安诞下一对龙凤胎的事情,早已传遍万安城,百姓都说,元秋是最有福气的人。因为元秋牵头在万安城建造的第一座医院,给百姓求医问药带来了很大的便利,元秋也亲自出手救治过一些重症急症的百姓,且亲自给两个民妇接过生,这些事都让她获得了百姓由衷的爱戴和尊重。甚至可以说,容岚当初意外登上皇位,并没有多少反对的声音,元秋在其中功不可没。
给龙凤胎取名的护国寺住持慧明大师,这日一早又派他的弟子净悟小和尚送来了他给龙凤胎的礼物,是两块一看就十分不凡的玉佩。
元秋手腕上还戴着苏默从慧明大师那里讨来的菩提珠,容岚说让她不要摘下。
容家给龙凤胎办满月酒,只请了平素常来往的亲友。明家、齐家、孟家、君家,以及陆哲一家。
齐明一手抱着孟青岩,一手扶着孟俪,把她送来元秋这里,就带着儿子到湖边暖阁去了。
孟俪进门时,刚出月子的元秋才沐浴更衣过,正在梳头。
元秋先前清瘦,如今生了孩子后,面庞红润饱满,身形更加玲珑有致,一举一动都多了几分成熟温柔的风情。
孟俪在元秋身旁落座,看着元秋清丽绝艳的小脸,笑言,“人跟人真是不能比,当初我生青岩,好久没缓过来,憔悴得很。你一次生了两个孩子,一个月就恢复得这么好,比先前更美了。”
元秋点头,“嗯,确实,我也这么觉得。”
孟俪笑意加深,又有些惊奇地说,“上次我就想说,你眼角的胎记淡了很多,今日我不细看,都没注意到。”
元秋看了一眼铜镜中,她眼角的胎记是越来越浅了。或许跟生孩子有关系,但其实元秋一直在用药想要把胎记去掉,不是因为觉得不好看,是那样太显眼,易容的时候都要另外想办法遮掩。
明雅婷还没到,孟俪跟元秋闲聊时,提起了她的妹妹孟娴。
元秋已经很久没有听到孟娴的名字了。其实最开始,元秋对孟娴有好感,她们一度关系不错,甚至孟家曾经动过想让孟娴嫁给容元诚的心思,不过容元诚当时并不想成亲。只是后来孟娴的转变,和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元秋知情的时候,该发生的不该发生的都已经成了事实。她不是没想过帮孟娴,事实上她也真的救过孟娴,用医术,但孟娴并不领情,且对她敌意很重。即便孟娴并不知道元秋嫁的就是她心心念念的蓝羽公子,但心态失衡导致她对元秋的嫉妒心太重。
“她如今可好?”元秋问了一句。
孟俪深深叹气,“去年受伤之后,爹就把小妹送到了庄子里去养病,后来我嫁到齐家,又怀了身孕,只到庄子里看过她一回,那是两个月前了。当时她整个人呆呆的,见了我也不说话,我跟她说什么,都像是没听见,青岩到她身边去,她竟一手把青岩给推开,若不是相公反应快,青岩就摔倒撞到石头上了。”
“看来她还是没想开。”元秋说。
孟俪蹙眉,“是啊,我当时也是想着,她还是没想通,再给她点时间。可昨日我回娘家,我娘跟我说,小妹出家了。”
元秋愣住,“什么?”
“她出家了,已经落发了。”孟俪再次叹气,摇了摇头,“我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如今她已不在孟家的庄子里,独自到城外的秀清庵去了。我爹娘得到消息的时候,她已经把自己的头发给绞了,谁也拦不住。她本也没希望再嫁人,我爹倒还好,祖母和我娘都很伤心,毕竟……唉,我当时听说此事,心里也难受,不过如今想想,若她真能看开,不再执念,也是好事吧。”
元秋想到最后一次见孟娴时她的样子,觉得孟娴突然出家这件事有些超出她的预期,不过如孟俪所言,未必是坏事。
孟俪知道元秋跟孟娴先前闹得不愉快,错在孟娴,今日提起,只是想告诉元秋孟娴的近况,没别的意思,很快就转移话题,说起了孩子们。
万安城外的秀清庵,香火并不旺盛,因为这里不是寻常的尼姑庵,里面有些尼姑是官家贵族犯了错的女子被惩戒才送到此处的。虽然秀清庵对外开放,只接待女香客,但比起护国寺来,要冷清得多。
在上元节这样的日子里,秀清庵中只有寥寥几个女客前来烧香。坐落在摘星山北侧的庵堂,原本常年就少见阳光,如今被积雪覆盖,寒冷寂寥。
已经剃了头的孟娴,跪在一个素衣灰帽的中年尼姑面前,叫了一声,“师父。”
“静宁,你家人若再来请,不如回去看看长辈。”中年尼姑容貌生得极好,但面色苍白,死气沉沉,声音也没有什么起伏,平静得仿佛一潭死水。
法号静宁的孟娴恭敬点头,“是,师父。”
孟娴起身,犹豫了片刻,看着中年尼姑,小心翼翼地问,“师父先前跟我说的,蓝羽公子就是苏默,这件事,师父如何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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