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血缓缓从头部流下,温柔的与被打翻在地,从洗衣盆里洒出的衣物结合,融为一体,在纯白中染上了一片片鲜艳美好的红晕。
然而,即使鲜血再温柔以待,面对失去新鲜感的鲜血,衣物终究会对鲜血嗤之以鼻,无情地驱使对方离开,并幻想着下一段不同的相遇。
越容易得到的东西,越是廉价。
但有些时候,你最该珍惜的,往往就是最容易得到的廉价。
男人满意的长长吐出一口气,随意冲了冲手上的血,踉跄着离开了便所,回到了卧室。
女人目光呆滞的趴在鲜血与洗衣液混合铺开的瓷砖地板上,裸露而出的细细地感受着凉水与夜晚瓷砖带给自己的冷意,让自己身体上的痛苦微微减弱。
想要让自己不再痛苦,只要找一个更加痛苦的方式施加给自己,那之前的痛苦,就不算痛苦了。
女人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
可是,心里的痛苦要怎样消除呢
好痛苦,谁能帮帮我
闭上被鲜血染红的双眼,不知为何,女人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个破旧而偏僻的寺庙。
庙前,一个面目丑陋却面露和蔼的僧人驻足凝视着自己,面带微笑的递给自己一个人脸圆珠手链。
“施主再次遇到这样的事情,不妨试着向我佛祈祷,我佛必能带着施主脱离苦海”
女子看着珠子上面色诡异的人脸,觉得有些熟悉,又有些怪异,不禁开口问道。
“佛是长这个样子吗”
僧人微微一笑。
“百人心中有百佛,万人心中有万佛,是与不是,施主自知”
女人再次睁开被鲜血染红的双目,忍着刺痛来到了洗漱台,用凉水冲洗了一下身体上的血污,看着镜子里伤痕累累,目光呆滞,宛若一具尸体的自己。
“原来,我早已变成这个样子了吗”
“或许,这个世界上,只有那个僧人才是真正对我好的人吧”
这样想着,女人没有去思考为什么刚才对人脸手链的祈祷没起作用,没有去
思考自己下一步该怎么收拾凌乱肮脏的便所,女人放空了自己的大脑,摘下了手腕上的人脸圆
珠手链,小心翼翼的捧在手心。
捧着她此刻唯一的救赎与希望。
苍白而没有血色的额头紧紧贴在诡异的人脸上,女人缓缓跪下。
便所的灯光一如既往的昏暗,这是男人的喜好。
他讨厌嘈杂,讨厌明亮,讨厌人群,讨厌工作,讨厌着他所能讨厌的一切。
包括自己。
所以,即使这栋高级公寓再美好,当住在里面的人变了质,美好自然也就变了质。
“佛啊,如果你真的存在,请给我一些指示,
若你真的存在,请给我一些安慰,
若你真的存在,就请拯救我吧
我只是不想受伤,不想挨打而已”
彻底放空心思的女人这样想着,这样虔诚的祈祷着。
女人看不见的是,随着自己的不断祈祷,自己手里的人脸笑容渐渐绽开,面带嘲讽与讥笑的盯着女人看了几秒,一道黑气从人脸上浮现,钻入女人的脑袋里。
“啊,好恨好痛苦好恨啊”
回忆起自己经历过的种种磨难与痛苦,看着男人家暴自己,折磨自己时嘴角的兴奋,女人嘴角诡异的从两侧裂开,皮肤下仿佛有虫子运动一般蠕动着。
男人在社会上饱受着的怨气,一回家就转移给自己。
制定着各种各样的苛刻规则,只不过是找一个合适的理由折磨自己罢了。
自己作为一个垃圾桶收容着一切能够收容的污秽,忍受着一切能够忍受的苦难与折磨,自己成了食物链最底层的猎物,自己不过是一件工具而已。
需要时男人会拿自己来泄欲,不需要时男人会通过欺凌自己来获得快感。
男人在外界丢掉的尊严,在这个小小的囚笼里,通过对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进行殴打与辱骂,在这个世界上最爱着他,最关心他,最照顾他的女人那里找了回来。
原来,这就是自己十几年来的人生价值吗
何等的,不值
恨啊恨啊我好恨啊
记忆中,婚礼上笑容灿烂的脸忽然变得模糊了起来。
随着诡异的人脸笑道愈发灿烂,人脸圆珠最终融入进了女人的额头之中,女人开始了异变。
女人的额头上长出了第三只眼睛,双手被一坨黑泥覆盖,最终变成了两把暗紫
色的尖锐锥子,双腿自膝盖以下断裂开来,大腿骨戳在空气里,身体漂浮在空中。
双眼的瞳孔内缩,眼球塌陷,宛若两个无底黑洞,有暗紫色的血不断的从空洞里流下,流入进仿佛用针线暴力缝合过的密闭嘴唇内。
“别说话”
“关灯”
“嘻”
“啪”
灯泡忽然炸裂,便所彻底陷入到了黑暗之中
村上弘治烦躁的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刚才不知为什么,正在熟睡的自己忽然就一阵心悸,一阵凉意袭向全身,顿时就醒了过来。
他看了看自己旁边空无一人的半边床,皱着眉头低声问道。
“春美春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