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子落在棋盘上,下一瞬她便醒悟过来,这种羞愧和慌乱简直毫无来由!她便是?拒绝了沈庚,过来与沈遇套近乎,那又如何?她是?什么样的人,沈庚也不是?不知道。
想到这一层,她抖擞着坐直了身子。
“桃枝?你?……你?怎会在二哥这儿?”他果然生气?质问,沈遇气?定神闲落下棋子,“妹妹为我送了夜宵,有什么问题?”
“妹……妹……?”沈庚眯着眼睛咬牙切齿。
“嗯,”桃枝淡定点头,尽管内心不那么淡定,“是?干娘,说二哥哥整日尝苦药,怪可怜的,我便给哥哥送了点吃食。”
“该你?下了,无关紧要的人,先放一边。”沈遇提醒。
“抱歉二哥哥,”她甜甜展颜一笑,略做作?地皱眉苦恼,“可是?我不知道下一步改怎么走?嘛,二哥哥放放水,指点我一下可好?”
她和沈遇之间的气?氛原还?有些尴尬,沈庚一来,便十分默契起来,一言一语联手气?他。
“傻丫头,下了一整夜,还?是?这样懵懵的,”沈遇的演技似乎更胜一筹,让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伸手抓住她的手腕,移到棋盘右下角,摁下指尖棋子,“你?的棋子走?在旁的地方,我即刻便赢了,唯有走?这儿,还?能勉强相持片刻。”
“原来如此?。”她恍然大?悟。
一脸气?鼓鼓的沈庚却?推了她一把,手劲不小,她倒向榻里痛呼一声?,没忍住一脚踹向抢了她位置的人。他一把攥紧她的脚腕,手指重捏,对沈遇笑得落落大?方,“二哥,她的棋太臭了,我来跟你?下。”
沈遇装作?没看到小儿女的闹剧,如常落下棋子。
桃枝在桌案下痛得面容扭曲,好不容易抽回自己的脚,靠墙坐着,气?还?未消,时不时拧沈庚后?手肘的软肉。见他认真思考起步,毫不在意?自己在这点小力?道的模样,揪起一块肉重重拧了一把,他身子摇晃,轻微“嘶”了一声?,她怕是?自己下手太重了,自己先不好意?思起来,手掌轻揉那个地方,试图安抚他。
他空闲
的左手往后?,像背后?长了眼睛似的,精准握住她的手腕,扣住她的手不让她再乱动。
怎么莫名其妙,变成了这样?兄弟二人静默下棋,她在沈庚身后?,觉得自己的心跳得前所未有的快。
沈庚似有所感,捏了捏她的手心。
没一会儿,她觉得屋里暖气?太足,手心出了一层汗,想抽出来,他很自然松开?,左手握拳,置于自己嘴角,专注下棋。
小鹿乱撞的情绪很快便淡去了,因为兄弟二人的棋局真是?异常精彩,她从沈庚身后?探出头看了一眼,便离不开?目光。这沈三爷当真有两把刷子,她胡乱打到几乎必输的境地,被他几步扭转局势,变成势均力?敌。沈遇也肉眼可见认真了起来,眉头锁着,夹着棋子认真思考棋步。
良久,他落下棋子,似有深意?道:“几日不见,三弟的棋艺大?有长进了。”
“什么长进?我本来就很厉害好不好?”沈庚不假思索落下白子。
他走?的不知是?什么野路子,看起来漫不经心,随意?落棋,把自己置于险地,实则无懈可击,每个看似漏洞的地方,细细思考,会发现都行?不通。
桃枝在心里暗道精彩,沈庚见身后?姑娘没了动静,转头瞧了一眼,见她看得出神,把她拉到他身边并排而坐,大?方道:“来,哥哥教?你?下棋。”
桃枝本不想理他,这小霸王便换回了生气?的模样,连沈遇也抬眼看向他们,她只好毫无感情道:“呵呵,谢谢哥哥。”
一局棋下完,沈庚兴致勃勃,还?待分了棋子再来,沈遇连连摇头,“不下了。”
“那桃枝跟我一起再下一盘吧!”
桃枝忙打了个哈欠,“我也困了。”
他面露失落,沈遇想起正事,问:“所以你?来做什么?”
“差点忘了,我来找你?,看看你?有什么法?子,让嫂嫂开?心一些。”棋子从他手心“哗啦啦”落进棋盅,“最近勤书阁接连出事,大?哥又没担当,嫂嫂看着,越发抑郁了。”
沈庚沉默片刻,“陪她打马吊吧。”
第二日下午郑氏被从桃枝从床上拉起,洗
漱更衣,拉到甘露阁准备好的麻将桌上,整个人都是?懵的。在她娘家,过年守岁的确会通宵打马吊,沈家并没有这习惯,她刚嫁过来那会儿,整日手痒痒,便唤平鹃寻了两个丫鬟和她一道打,终归是?不得劲的。
这会儿老夫人、杭夫子和沈庚分坐三角,桌上砌好了长城,笑呵呵等?她落座。
“这……这是?怎么回事?”她转身问桃枝。
桃枝笑着推她落座,“干娘说长日无聊,不如一起搓搓麻将。”
直到赢了一把十三幺,她还?是?懵的,三人满脸不甘地从抽屉里点银票,一把银票递到她面前,“哦,哦,好。”她收了银票。
桃枝洗牌,只打出几张,她又自摸了一个大?四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