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雅解释道:“临安径山寺大德高僧无准法师,是我家相公的亲舅舅,谢帼明是他老人家记名在册的俗家弟子。”
“竟有此事?”柴斌顿时又惊又喜,他之前就曾听人说过,那谢帼明非常崇奉佛家,曾发下过大愿,要终其一生在各地建寺修塔、诚心供奉佛陀。
像这样的一个人,对于佛门师父的尊敬信赖,那自然是不言而喻的。所以,如果赵亮所言当真,那么由他出面去劝劝谢帼明不要给商业大会捣乱,对方看在无准法师的面子上,多半能老实一点。
柴斌心思细,主意多,想到这里,赶紧旁敲侧击道:“赵兄既然是无准大师的外甥,又同在临安经商,想必谢帼明他也是认识的哦。”
赵亮暗用读心术,知道柴斌因为不确定自己说的是否属实,所以这还是在想办法试探真伪。于是他把章梦飞给自己的传经石拿了出来,说道:“我刚才说过了,谢帼明这家伙仗着有俩糟钱,便眼高于顶,我不爱攀结他这个关系,所以也素无来往。不过,他不认得我,却认得这块传经石。”
说着,他把玉石往柴斌眼前一递:“这是我娘舅无准法师修行多年常伴身边的宝贝,谢帼明作为他的徒弟,当然知道此物的分量。”
柴斌仔细观瞧了半天,只见那传经石晶莹剔透,上面的经文虽小如米粒,但笔法苍劲、跃然如生,显然绝非凡品。他心中再无任何疑虑,拱手道:“赵兄,可否借一步说话。”
赵亮知道对方这是上钩了,心中暗喜,表面上还装作平静如常,点了点头,请柴斌在前面带路。
三人转身穿过客栈的大堂,又来到了昨天喝茶的地方。柴斌待店小二端上香茗、摆好果品之后,挥手打发他出去,然后才对赵亮和小雅说道:“二位,实不相瞒,小弟我有一件紧要的事情,想拜托你们帮忙啊。”
赵亮微微一笑:“柴大官人,咱们一见如故,甚是投缘,有什么事,只要小弟我能办到的,绝对义不容辞。”
柴斌感激的点点头:“那我就直说了。二位,昨天咱们在此聊天,谈到了贾大人振兴商业、为国聚财的想法,柴某能看出来,你们二位也是非常认可的。不过,凡事都是如此,有人举手叫好,便也会有人背后使绊。”
小雅假装糊涂道:“哦,大官人的意思是,居然还有人敢反对贾知州的计划?”
“正是如此,而且带头反对的,就是刚才咱们提到过的那个谢帼明。”柴斌显得有些苦恼:“之前在筹备这次江州商业大会的时候,大人曾与我商议,打算邀请一些全国各地的商界翘楚,前来为大会站台助力,以壮声色。当时我们并不清楚谢帼明的真实想法,只考虑到他是京城数一数二的大老板,在商界德高望重,倘若此人能来出面,共襄盛举,那么对商业大会和官营钱庄的影响力定然会非同凡响。可是万万没想到啊,邀请谢帼明前来参会并且上台发言的信函一送到他手上,这家伙的真实嘴脸便立刻暴露出来。这段时间,他不仅四处煽风点火,对各路商家非议大人的新政,而且还扬言要在大会上跟我们论道论道,斥责公田法的弊端。你们说,这不是纯粹来砸场子的吗?”
赵亮闻听此言,不禁有些好奇道:“既然如此,到时候不让他上台发言不就得了?”
柴斌摇了摇头:“若是真能这么简单就好喽。赵兄你应该是知道的,谢帼明并非寻常生意人,他的买卖贸易遍布大江南北,甚至连东瀛倭国都是其势力范围。而且此人在朝中有大靠山,近年来兼并囤积的土地多到难以丈量,连官府都要敬他几分,隐然成了江南一带的商业首领。这样的人物,我们之前已经公告说要请他登台讲话,现在却又无故取消,势必会引起人们各种猜测议论,反而会造成难以估量的恶劣影响,未见其利先见其害呀。不瞒你们说,贾大人这几天为此事都愁坏了。”
他说到这里停了下来,亲手给赵亮斟了一杯茶,然后才又接着讲道:“赵兄,我有个想法,不知当讲不当讲。”
赵亮心中暗笑,点点头:“柴大官人有什么话,但讲无妨。”
柴斌略微思忖了一下,语气诚恳的说道:“柴某想请赵兄出面,劝劝谢帼明,让他能否看在无准大师的情分上,不要在本次大会中落了贾大人的面子。”
赵亮早猜到他会这么说,并没有急于答应,而是端起茶杯品了一口,然后反问道:“柴兄,这个想法,是您的主意,还是贾大人的意思呢?”
柴斌在生意场上摸爬滚打多年,怎么会听不出赵亮这句明知故问的话,背后究竟是何含义?他眼珠一转,连忙说道:“这个想法自然是在下刚刚琢磨出来的,不过,贾大人若是知道,肯定同样会非常认可,并且对赵兄的仗义相助心怀感激。”
赵亮见他说的圆滑,转头问小雅:“娘子,你说呢?”
小雅抿嘴一笑:“相公,常言说得好,多个朋友多条路,少个冤家少堵墙,既然咱们举手之劳便能助益他人,那又何必犹豫呢?更何况,昨天柴大官人不是说了嘛,今天他还想给咱们引见贾知州贾大人呢,你一直发愁该置办些什么礼物前去拜访,眼下这礼物已经是现成的了。”
柴斌闻听此言,立马乐得喜笑颜开,他不待赵亮再犹豫,连忙说道:“还是嫂夫人通透,这件礼物可比什么都称心。赵兄且在此稍坐,小弟这就去州府衙门通禀大人一声,今天无论如何要留出时间,请二位过府一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