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话音,李记皮庄的大门里面,又走出来了几个人。其中为首的一个,身材矮小消瘦,长着一副贼眉鼠眼的样子,尤其是嘴唇上面那两撇又短又稀的八字胡,看着不禁令人有些生厌。
那人一步三晃的走到李义夫妻跟前,先是挑衅般的瞥了李义一眼,接着一对鼠目色眯眯的看着李夫人,笑道“这位是弟妹吧?刚从上党那边来吗?呵呵,在下邯郸周纵,见过李夫人。”
李夫人不晓得对方的底细,没有急着接话,只礼貌的冲周纵略一点头,然后便用询问的目光望向自己的丈夫。
李义脸色沉了沉,本打算对周纵说些什么,可是话到嘴边他又咽了回去,转头跟李夫人道“没什么的,只是生意上的一点小事,不必担心。你一路辛苦了,先带着孩子到后面休息吧,我等会儿处理完了就过去。”
李夫人还没来得及开口,周纵阴恻恻的笑道“我说李掌柜啊,你的心可真大呀,眼前这桩难题还算小事吗?要知道,三日之后……”
李义很不客气的打断了对方的话“三日之后的事三日之后再说,我们李记最讲信誉,绝不会赖账的。但是今天嘛,周老板慢走不送!”
周纵被他怼的微微一愣,旋即又露出一丝冷笑“行!你真行!人们都说,李掌柜看上去文质彬彬,骨头却很硬,那周某三日之后再来,必定要再好好领教领教。走!”
说罢,他把手一挥,招呼旁边几名手下,大摇大摆的扬长而去。
李夫人满心疑惑,正欲开口相询,李义沉声道“等会儿进去再说吧。韩伯,你带大家把行李先卸下车,然后到后院分配分配房间,权且休息一下,晚上我给你们接风。”
韩伯答应一声,立刻指挥那几个仆人忙乎起来。赵亮身份特殊,此时也不知是该伸手帮忙,还是跟着李夫人走,一时间愣在当场。
李义瞅见他这副模样,不禁有些好奇,问自己老婆道“这位小哥看着很眼生啊,是咱爹刚雇的伙计吗?”
“啥伙计啊?!这是我们的恩人。”李夫人莞尔一笑,将之前发生的种种事情跟李义讲述了一遍。听完之后,李义不禁是又惊又喜,赶紧给赵亮致歉“对不住赵大哥了,刚才多有怠慢,还请你恕罪。快快快,快请到里面坐吧,咱们坐下叙话。”
赵亮也连忙客气两句,接着便在李义热情的招呼下,随其一起走进皮货商铺,径直前往后堂吃茶聊天。
李夫人心里惦记丈夫,所以三人坐下来没谈几句,她便着急的问道“刚才那人是谁啊?是来找咱们麻烦的吗?”
李义早有心理准备,知道自己这位一直操持家里家外的好媳妇,定然会询问方才之事,所以也不对她隐瞒,直截了当的说道“唉,那个周纵啊,说起来还真是个难缠鬼,我也是一时财迷心窍,才跟他做了买卖。如今陷入绝境,被他逼得都快喘不过气来了。”
李夫人知道丈夫为人一向稳重,从不招惹是非,闻言不禁一愣“什么绝境?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李义先看了看赵亮,然后答道“赵大哥也不是外人,那我就直说吧。整个邯郸,原先做皮货生意的,大大小小总共有二十几家,咱们李记皮庄在这里面,算得上是最大的。周纵以前是干什么的,我不太清楚,不过近两年他在皮货行中突然冒起,生意做得很野,财力也雄厚,接连吞并了十来家小皮货商,隐隐有了跟我们分庭抗礼的架势。”
“本来呢,做生意都是各凭本事,你有你路数,我有我的门道,大家不必弄得像仇人一样。所以,尽管周纵抢了我们不少老客,但我也并没有太往心里去。有时在街上碰见了,彼此还会寒暄几句,算是同行之间的一点情分。不过,我心里也清楚,他多多少少还是有点垂涎李记皮庄的。”
李夫人奇道“既然你心中有数,为何还会跟他做买卖?”
李义叹了口气,道“唉,要不怎么说我财迷心窍呢?几个月前,周纵主动找上门来,说他接了一笔大订单,要为驻守北地、防御匈奴的赵军提供皮袍御寒。但是他手头上的货没有那么多,于是便来问问我,看我愿不愿意发这个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