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花房前,苏邑想起一件事,神色微缓:“父亲有偏头疼,以后还不要在花房睡着,尤其是冬天。”
里外温差太大,他一出花房就开始吹风,更加容易犯头疼。
诺曼莞尔:“他们又去跟你说?我这都是老毛病了,没关系。”
苏邑知道他是头疼是前些年没日没夜工作导致的,现在时不时就会犯,治不好,也成了家常便饭,但他还是心疼父亲,又劝说:“父亲身体不舒服,下个月去大学演讲的事情,就推了吧。”
“疼个两三天就很要命了,你还想我疼到下个月?”诺曼不以为意,“过两天就好。”
再说,那是他的母校,老校长亲自给他打电话,请他过去,他又怎么好推脱呢?
诺曼出发前往英国的前一天,就是janus正式宣布花落谁家的日子。
janus举办了一个并购大会,邀请许多业内人士和主流媒体出场,hmvl也在列,不过,不是以嘉宾的身份出席。
诺曼使了个坏,明明已经和janus谈妥收购,但还对外隐瞒,让包括hmvl在内的所有人都以为,是hmvl拿到收购。
到了现场才知道,是罗德里格斯家对janus收购,hmvl的人脸色都极为精彩,但是又不能发作,一发作,就更丢脸了,只能青着脸,强颜欢笑,末了还要去恭喜诺曼,把自己当成来观礼的嘉宾,强行挽尊。
诺曼和沅晔握手,往前一步,压低了声音笑说:“不是谁都能让老教父丢这么大的面子,我难得有这个机会,不物尽其用,实在很可惜。”
当年的沅晔还没有生病,正值壮年,第一次栽这么大的跟头,可想而知心情是怎么样,侧头看他:“诺曼先生觉得有趣就可以,毕竟是‘难得有这个机会’,下次就没有了。”
诺曼耸耸肩:“这种机会以后应该不会少,老教父可能不知道,这次成功收购janus,是我十六岁的儿子想出来的计划,罗德里格斯家有这样的继承人,以后和老教父打交道的地方一定很多。”
“我是没有自己的孩子,但诺曼先生觉得,比起我这个从一开始就没有的,明明有一个很优秀的儿子,却没办法亲眼看着他继承家族,是不是更值得唏嘘?”
沅晔留下这一句意味深长的话,就带着hmvl的人走了,诺曼想着他的话去了机场,路上吩咐秘书,打电话让苏邑出入小心一点。
商场上成成败败很常见,他和沅晔斗了这么多年,倒不觉得他会因为一时激愤就对他儿子做什么,这也太不体面了,又不是土匪,叮嘱只是以防万一而已。
这次对战hmvl大获全胜,诺曼心情很好,对那个大学演讲也是很上心,然而就是这一去,出了大事。
可任谁都没有想到,能有人躲过层层安检,将一桶硫酸带进大会堂,学生上台献花的环节,那个人突然暴起冲上台——
这是一个为大学学生演讲的讲座,哪怕是政府要员,也不会有保镖贴身保护,更不要说诺曼只是受邀的嘉宾,又是在法制社会,加之学生入场都是有安检的,本来就应该是安全至极,所以当下所有人都蒙了。
那个学生就像一匹发疯的野马,拎着那桶东西嗷嗷叫着从第五排往台上冲,诺曼只看到他健步如飞,守在四个角落的保镖只来得及朝诺曼冲去,但已经来不及了阻挡不了,那桶硫酸直接朝诺曼的面泼过去!
“啊——”
全场尖叫!
高浓度的硫酸只消两分钟就能让人皮肤溃烂,苏邑接到消息,从苏黎世赶到伦敦医院的时候,诺曼已经第三次下病危通知,他站在手术室外一天一夜,终于等到父亲抢救成功的消息。
人虽然抢救过来,但并未脱离危险,他全身,尤其是头部的皮肤已经被硫酸腐蚀,连耳朵都没有了,苏邑看着病床上的男人,他脸上被纱布层层叠叠包着,已经看不见脸,那个在花房里对他微微一笑父亲,已经消失不见了。
“查,查他背后的人,查是谁指使了他?”苏邑没有慌,也压得住愤怒,一字一字地命令。
安娜低声说:“已经在查了,很快就会有消息,但是那个人的精神好像有点不对……”可能只是一个意外。
苏邑嘴角罕见地露出一抹讥诮:“精神病做不到神不知鬼不觉地带一桶硫酸进大会堂。”
诺曼的秘书说:“也有可能……是老教父。”
苏邑眼眸寂冷地看向他,他说:“昨天janus并购大会上,老教父对先生说了一句话,说先生没办法亲眼看着少爷继承的罗德里格斯家,先生以为他是想对少爷不利,现在想,也可能是要针对先生。”
罗德里格斯家和艾尔诺家的竞争由来已久,也许对艾尔诺家来说,janus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他们无法再等待下去,索性雇凶杀人,一干二净。
这是极有可能的。
否则也太巧合了,昨天沅晔才警告诺曼,今天诺曼就出事。
苏邑一言不发,目光只落在诺曼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