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莱克伸出左手,又伸出右手,如两条道路一般放在艾萨拉眼前。
女皇看着眼前的两只手,在短暂的思考之后,她摇头说:
“命运已注定了。哪怕我现在放下所有傲慢与尊严投入反抗军的怀抱,那些已对我失望至极的臣民也不会再接纳我。
背叛了恶魔的上层精灵只会被更迅速的清理掉。
根本没有什么选择,神秘的黑衣先知。”
艾萨拉抬起头,对布莱克说:
“迎接我的只有绝望,那是我为自己挣来的命运,是我不可逃避也不能逃避的审判,一位疯狂的国王能得到的结局只有那一个。
这不是预言。
这只是丧钟落下前的最后警告。
一切都无可挽回了,对吧?”
“你真聪明。”
屑海盗兜帽之下的混沌摇曳着,他赞赏道:
“或许也只有这样的睿智才能让你在如此短的时间里葬送掉你本该旭日东升的帝国,是的,一切都无可挽回了。
你亲手开启了战争,但结束战争的钥匙并不在你手中。
不过,在接收最终审判之前,你还可以为你的臣民们做最后一件事,如果你真的希望为他们留下一丝希望的话。
我不会告诉你该怎么做,我相信以你的智慧绝对能想到该怎么帮助他们。
我们时间不多。
第二个预言,要听吗?”
“是的,请说吧。”
艾萨拉终于低下了高傲的头,像极了一个失去了一切荣光的失败者。
布莱克看她行单只影的样子觉得有些可怜,便伸手放在了艾萨拉乱糟糟的头发上,帮她整理头发,又如布道的牧师一样。
他轻声说:
“你不会死,艾萨拉,世界对你的钟爱如此厚重让你得以将自己在可怕的错误与灾难之后继续活下去。
你会继续写书自己的故事,那或许是偿还又或者是赎罪,这取决于你怎么看待这个世界与你未来的晦暗命运。
你还可以承担起女皇的职责。
在这些反抗者之外还有一群愿意跟随你到天涯海角的忠诚者。
忠诚,永远是最美好的品德,每一份忠诚也理应得到回报。
未来的路会很难走,艾萨拉。
但我希望你能在黑暗的噩梦中坚持下去,再怎么可怕的噩梦总有醒来的时候,但若你选择了自暴自弃,那么你就只能以一个懦夫,疯王和失败者的形象留存在历史之中。
我想那应该不是你想留给世界的印象。
坚持...”
布莱克俯下身,在艾萨拉长长的耳边轻声说:
“坚持到噩梦的尽头,在所有痛苦和沉重的过去被翻过一页之后,你们这些被世界遗忘的精灵就将迎来新生。
是的...
艾萨拉,在我们下一次见面的时候,如果你还清醒,如果你还保存着自己仅剩的最后尊严,如果你还记得我...
那么,我会帮你重建你的帝国。”
女皇的躯体在这一刻紧绷住。
她的手指颤抖起来,不只是因为激动,而是布莱克说话的时候那温热的气息正好撞在自己最敏感的耳根处。
这个混蛋肯定是故意的!
但这也说明了一点。
自己在未来确实可能和这个神秘的黑衣先知有一些亲密到难以想象的关系,否则他不可能知道自己的“弱点”。
“好了,预言已经结束,命运的相会也将在此分别。”
布莱克后退了一步,甩了甩手中的恶魔长鞭,他俯下身,以一个忠诚廷臣的姿态对艾萨拉说:
“那么,尊敬的女皇,请容我告退。”
“嗡”
海盗的身影消失在了艾萨拉眼前。
就如他出现时一样突兀,周遭的心灵迷雾也在这一刻消散开,那些茫然的侍卫们清醒过来冲入一片废墟的宫殿。
他们看到满地的伤者以及那几个趴在王座废墟边的受伤侍女,她们的躯体已经从娜迦的姿态恢复到了精灵之中,就好像刚才的扭曲只是一场噩梦而已。
这一幕让女皇若有所思的闭上了眼睛。
她就那么坐在扭曲的王座上,坐在狼藉的废墟中,没有人敢去打扰女皇的沉思,但总有不长眼色的混蛋会在这时候跳出来炫一把存在感。
“这是反抗军派出了可怕的刺客来刺杀我们尊敬的女皇陛下吗?”
污染者的声音从黑夜中传来,尽管并未有讥讽甚至还带着真诚的关心,但这混蛋很明显是来看艾萨拉被欺负之后的窘态。
女皇那不合时宜的高傲已经让污染者非常不耐烦了,它不会错过这个痛打落水狗的机会。
但它的关心立刻得到了艾萨拉的回应。
“污染者!我命令你!立刻带着你的所有恶魔前去黑鸦堡,杀光那群反抗军!”
女皇的怒火来的如此突然,如此暴虐。
她在心灵的交谈中怒吼道:
“我要他们死!我要他们死的无比痛苦!以此来为这场可耻的刺杀付出代价!你必须完成我的叮嘱!
立刻行动!”
“哈?抱歉啊,陛下,我能理解您的愤怒和不堪,但问题是我们需要守在永恒之井边供应神灵的到来。”
污染者语气冷漠的说:
“或许您的忠诚精灵们可以为您的耻辱抛头颅洒热血,让那些反抗者因此付出代价,反正,你们上层精灵不是一直宣称自己是‘完美生命’吗?
总不至于这么点小事都做不到吧?”
这混蛋!
连装都不装了!
但艾萨拉在布莱克面前吃瘪不意味着谁都能欺负她。
在阿克蒙德拒绝了女皇的命令的下一瞬,永恒之井中翻滚的黑色潮水就突兀的停了下来,并且在艾萨拉的操纵下开始反方向的旋转起来。
这源于世界之心的恐怖魔力倒转的一瞬,永恒之井周遭施法维持传送门的数千个恶魔巫师齐刷刷的爆裂而死。
而那已经和永恒之井融为一体的传送门也发出了让人牙酸的咔咔爆鸣声,狰狞的魔力闪电在传送门上来回跳跃、
再这么下去,最多几分钟这传送门就会崩溃。
“你到底在干什么!”
污染者惊怒的吼叫在心灵连接中响起,但艾萨拉只是以更冷漠的语气说:
“去黑鸦堡!我只说一次,现在!马上!”
“这女人疯了!”
污染者看着倒转的永恒潮汐心中惊怒,但它显然低估了艾萨拉对于永恒之井的控制力,在发疯的女皇的威胁下,阿克蒙德咬了咬牙。
几分钟之后,大片大片的邪能之门被架起,那些护卫在永恒之井附近的精锐恶魔们在大恶魔的指挥下跨越传送门前往黑鸦堡的战场。
“玛洛诺斯!守好传送门!”
污染者叮嘱到:
“主人的降临不能再有任何的波澜!敢闯入这里的任何人,杀!”
强大而野蛮的破坏者很喜欢这个命令。
它狂笑着守在了宫殿通往永恒之井的道路上,蓝皮肤的污染者最后看了一眼已成废墟的宫殿,它依稀看到了披头散发的艾萨拉站在废墟边。
污染者冷笑了一声,越过传送门消失在辛艾萨莉的战场上。
而目视着这一切的艾萨拉在这一刻疲惫的低下了头,她握紧了拳头,发出了只有她能听到的叹息:
“艾露恩在上,瞧瞧我都做了些什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