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马车的轱辘声靠近,闫建章却不敢抬头去看。
倒是那些隔得远的普通士兵,一个个悄悄抬头观望。
除了赵延洵的马车,队伍中整齐的步伐声,吸引了现场所有人的注意力。
如此军纪严明的军队,是在场大多数人未见识过的,以至于他们都在心中啧啧称奇。
很快,赵延洵的车队进了城里,后面的军队也依次进入城内。
待所有雍军入城后,闫建章才吆喝着众人起身,陆陆续续返回城内。
和上官的愁苦不同,下面的士兵都很高兴。
北地郡各方势力归于一统,相互之间再无征伐,且归顺王府后生存有了保障,他们又怎会不高兴。
只有身居高位的人,才会担心如此变动下,自身地位是否会有影响。
所以他们惶恐不安,一个个愁眉不展。
再说赵延洵进了府城,他的马车停在了北地都司外。
当他下马车时,罗伦闫建章以及张光仕,已经等候在外面。
“参见殿下!”
下了马车,赵延洵背着手走上台阶,随即说道“都起来吧!”
粗略了解赵延洵的脾性,看着他走进了都司大门,罗伦领着闫建章二人,一路跟了进去。
事实上,在进了大门后,赵延洵并未着急往里走,而是非常随意在衙门内散步。
大概走了十几步,赵延洵沉声道“你这都司衙门,倒是气派得很!”
这话听在闫建章耳中格外要命,因为现在的都司衙门,乃是由西靖王府改建来的。
当初杀光西靖王府后,刘世礼不但搬空了府库,还直接把王府改成了衙门,带着自家族人进来享受。
这一茬,罗伦三人都知道,但此刻他们都不敢解释,也不知该如何解释。
紧接着赵延洵说道“怎么?这里原是西靖王府,闫佥事不打算向孤说明?”
一听这话,闫建章如遭雷击,整个人立马瘫软在地上。
“殿下,侵占西靖王府,乃是刘世礼一手谋划,臣……臣……”
说不知情肯定是假话,说自己没有参与,却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
事实上,不管此刻闫建章怎么说,都很难撑得上是完美应答,一切只看赵延洵的心态。
和闫建章的惶恐不同,当赵延洵直接挑出西靖王府的事,一旁的罗伦反倒确定闫建章安全了。
如果不是要留他一命,那又何必说这些废话,如朱济洪那般直接砍了岂不省事。
当然了,这也是旁观者才能如此着想,作为当事人此刻惶恐畏惧,本来就是正常反应。
“西靖王的事,即便你不是主谋,亦可称得上是从犯……”
一听这话,闫建章更惶恐了。
“臣有罪……请殿下惩处!”
眼下,闫建章只能说这句话,他已不知如何为自己辩解。
现场一片死寂,当闫建章满头冷汗时,才听赵延洵说道“西靖王死了,人死不能复生……你终究不是主谋,孤也不愿再添杀伐!”
“既然让你率部归降,孤自然不会食言,你就戴罪之身立功吧!”
对赵延洵来说,西靖王生死无所谓,毕竟这些人他既不认识也没感情。
但在闫建章眼中,赵延洵愿意宽恕他虐杀宗室之过,是了不得的大恩德
正当闫建章感激涕零时,赵延洵语气越发严肃道“孤是个坦率性子,今日就将事情和你讲明了……”
“以往的事一笔勾销,如今你既以归顺王府,就该时刻以王府利益为重……望你不负孤之信任,孤亦不负卿之赤诚!”
听了这些掏心窝子的话,闫建章的心安定了下来,至少往后他不再需要担惊受怕了,只需要老老实实办差事。
此刻,闫建章发狠道“殿下隆恩,臣不胜感激,从今往后……臣必当尽忠王事,万死不辞!”
赵延洵点了点头,微笑说道“孤就当你说的真话……起来吧!”
站起来的这一刻,闫建章宛如重获新生。
也正是此时,他才深刻感受到,雍王操纵人心的手腕儿之强,也难怪能在这乱世拉起雍王府的基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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