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寒风凛冽。
乾安殿内,内阁大臣,六部九卿,全都聚集于此。
衡王府的案子,经过一个多月的严查,案情已经基本调查清楚。
除赵延崧本人,十六名地方官和三名京官被查,以及内廷的十三名太监。
而这还是只查的赵延崧,如果顺着这些官员太监再往下查,又不知道会挖出多少人来。
毫无疑问,八年来打击的结果,号称天下尽皆廉吏的口号,狠狠的打了赵延洵的脸。
此刻,赵延洵就坐在龙椅上,冷眼盯着下方一帮重臣。
毫无疑问,大臣们此刻压力极大,一个个低下头不敢碰上皇帝的目光,唯左都御史周承平昂首挺立。
“这……就是所谓的风朗气清,就是你们朝中重臣,替朕委任的地方父母官!”
“他们是去安定百姓的吗”
“沆瀣一气,官官相护,收敛钱财,鱼肉百姓……”
“这就是朕的朝廷,就是你们治下的大晋!”
被赵延洵连番训斥,大臣们纷纷跪下请罪,周承平也不例外。
“陆爱卿,你告诉朕……清河布政使王鉴宜,为何年年评定都是上佳”
“又为什么,原南江知府陈玉章,会被罢官免职!”
被点到的,乃是当朝首辅大学士陆朝文,他在五年前接任了这一职务。
事实上,陆朝文是被下面人瞒了,对南江府的事并不清楚,所以做出了错误决断。
但眼下美人关心他是否无辜,毕竟他坐在首辅的位置上,就要承受应有的责任。
“陛下,臣万死!”陆朝文叩头于地,声音显得有些颤抖。
“万死就不必了,回府闭门思过吧!”赵延洵沉声道。
“臣……遵旨!”
毫无疑问,陆朝文这是被罢官了。
现场最高兴的,莫过于次辅成文光,毫无疑问他将接任首辅,成为文官第一人。
当然了,及时心里高兴,成文光绝不会表露出来,此刻的他依旧低着头。
端起茶杯,赵延洵说道:“宣旨吧!”
在他身侧,大太监霍安往前走了两步,而后摊开圣旨念了起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朕自继位以来,数谕敕有司,以廉洁自守,抚育百姓黎庶,然诸臣天良尽失,深负朕望……”
毫无疑问,圣旨的内容极为严厉,又给众人加了一分压力,让他们的腰杆又弯下了许多。
上百字的训斥之后,霍安画风一转念道:“文华殿大学士陆朝文,昏聩不明,败坏朝臣,今革其首辅之职,令其闭门思过……”
“凡涉及衡王案者,有司衙门务必严加追查,敢有徇私枉法者,与待查者同罪!”
“各地方官员,应严加监督藩府事务,有犯禁违法之事务必参劾,包庇隐瞒者严加问罪!”
圣旨接下来又说了好几条,主旨是加紧了对各地藩王的看管,进一步削减了他们的权利。
“内阁署天下政务,可谓朕之臂膀,今首辅已黜,当另选贤良……”
“着大学士成文光继任首辅,大学士关和泰佐之,另免去罗伦西北总督之职,加授太子太师衔,任宝华殿大学士!”
陆朝文被罢官,如今又补入罗伦,内阁便还是三个人。
成文光,关和泰,罗伦……内阁之中,皆是赵延洵一手提拔的人,朝政毫无疑问将开启新的篇章。
…………
南江府衙,衡王府后宅。
一座被封锁的庭院内,赵延崧搬了把椅子在廊下,眺望着远处的天空。
冬日寒风凛冽,他却只穿了一件单衣,整个人形容枯槁,宛如失了神智。
从锦衣卫到府宣旨,到现在他被软禁已满三个月。
最开始的十几天,还有几名太监招呼他的起居,后来这些人也没了。
余下的两个多月,除一日三餐能见活人,也只有寥寥几次提审时,他能跟人说两句话。
三个月的禁闭,经过最开始的不安,度过紧接而来的狂躁,他现在已经变得麻木。
每天坐在椅子上,就等着一日三餐,活脱脱成了一个废人,那有半分此前骑马挽弓,射之必中的意气风发。
“来了!”
说出这两个字,赵延崧目光转向庭院门口,他听到了脚步声。
看了看天上的太阳,赵延崧喃喃道:“比以往早了许多!”
紧接着传来了锁链声,显然门马上要开了。
果不其然,只听“咯吱”一声,庭院大门被从外推开,七八个人出现在他眼前。
今天来的人多了不少,为首的还是一个太监,后面则是六名带刀锦衣卫,个个手里都提着食盒。
“给王爷布置午饭!”中年太监声音洪亮,听着感觉格外刺耳。
几名锦衣卫进了院子,然后在石桌上开始布菜,只有太监走到了赵延崧面前。
“今天为何如此丰盛”赵延崧笑着问道,虽然他已有不好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