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可以治愈我的,我心中的版图将在它的辅佐下完成,不瞒您说,我已经有了丰富到不能再丰富的原料,”卡拉克塔库斯激动地挥舞双手,和发癫的手下维持着同样的频率,“您将是我的恩人。”
伊莎贝尔并没有回答他,她离开了。
……
被伊莎贝尔强行灌入脑海的记忆在不断冲刷着纳尔逊的观念,那满腔的悲愤与凄苦几乎要化作实质的火焰,将他吞噬殆尽。
紧随其后的是空虚,但那空虚很快就被病态的道德感与满足填满,在纳尔逊心中,那些残存的没有被清理干净的属于皮皮鬼的情绪被勾动起来,他的表情不断变化,从笑到哭,从哭到怒,纳尔逊有些疲于应付,并非因为这些记忆难缠,而是源自那些情绪的躁动。
他眼睛一闭,沉入灵魂身处,洁白的城市中,到处都是翻腾的黑色黏液,它们从下水道涌出,奔腾在街道上。
一只金属的大手从云端探下,纳尔逊一跃而起,被亚历山大接住,小心地摆放在头顶。
那些黑色嗅着味道向纳尔逊靠近,甚至蔓延到了亚历山大的脚底,但纳尔逊很快翻出了隐形衣,套在了自己的身上,它们顿时丢失了目标,迷茫地在城市中巡睃,很快沉入了下水道中,街道恢复往日的干净,如同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只有深埋地底的巨大银球在发出濒临破碎的呻吟,一只只蜉蝣从亚历山大身上落下,沉入地面,化为锁链,闪烁成魔力的奔流,不断地加固着那枚银球。
空村中,纳尔逊竭尽全力,睁开眼睛,与此同事,伊莎贝尔的最后一丝记忆也播放完毕。
望着仿佛丢了魂的纳尔逊,伊莎贝尔抬起胳膊,望着自己的手掌,她自己都没有想到,那些记忆竟然带给了纳尔逊如此大的刺激,这个魔法的效果简直好到出奇,看到纳尔逊再次睁开眼睛,她笑着问道,“你理解了吗?”
“我不理解,但确实很震惊。”
纳尔逊心里陡然升起一个可怕的念头。
“或许我可以离开,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他愈发觉得这个计划可行,在记忆的最后,伊莎贝尔的计划浮出水面,当一个恐怖的传说在苏格兰高地上空成型,所有人便会因恐惧而谨言慎行,那时不管别人怎么想,她的家人都不会听到什么难听的话了,她甚至可以回家,让染上“药”瘾的罗斯一家重新接纳家人,那该是何等的幸福!
除了那些脑子被搞坏的巫师,只有纳尔逊和她自己两个清醒的人知道一切,如果他们不说,没有人会知道发生了什么,麦格和罗伯特只会觉得苏格兰高地的人们素质高了很多,甚至哪怕伊莎贝尔离世,只要“药”还在,那道头顶的锁链便会永远存在,没有人想要无缘无故地消失。
但很快,内心的良知便把他一巴掌扇醒,不说这几乎回归原始宗教的形式本身就是大错特错,只看这个计划,也是漏洞百出——这样一个天高皇帝远的地方,博金·博克会真的按照伊莎贝尔的计划,只捕捉那些坏了“规矩”的人吗?他只会在利益的驱使下变本加厉,最终将这里变成和第二塞勒姆一般的地狱。
“看样子是想明白了?”
“不!”纳尔逊突然大声回答,吓了伊莎贝尔一跳,但纳尔逊只是在惊醒自己,“我真的昏了头了,竟然会受你影响……”
“想想吧,孩子,至少在这里,米勒娃是你最亲近的人,”伊莎贝尔仍在试图劝服纳尔逊,“那些人和你毫不相干。”
她也注意到那四个巫师在解救那些麻瓜,但她并不打算干涉,只想让纳尔逊自己做出选择。
风从村口吹到村尾,却始终无法将洇入泥土的血渍洗刷干净。
“罗伯特先生,是个诚实且正直的人。”纳尔逊咽了口唾沫,艰难地开口。
“没错。”说到丈夫,伊莎贝尔的眼中满是幸福。
“他一定不愿意你这样欺骗他。”
“事到如今,你还以为这是欺骗吗?”伊莎贝尔的语气有些冷峻。
纳尔逊知道,自己不管说什么在伊莎贝尔的面前都显得过于轻浮,在她的眼中,有太多心照不宣的意味。
但他仍旧在拖延时间,那村中的蜉蝣不断反馈的信息告诉他,那四个尚未染上“药”的巫师确实在认真地践行着自己的命令,他们打开关押麻瓜“原料”们牢房的大门,尽管手段粗暴,但仍旧在努力地驱赶着他们,越来越多的人离开村子,被像羊群一样赶到远处。
“如果把这一切原原本本地告诉罗伯特先生,我想您比我更清楚他会怎么做。”
“你或许可以听听,自己究竟说了什么。”这句话一下子戳中了伊莎贝尔的软肋,的确,她很清楚丈夫会怎么看她,“你怎么敢用他要挟我!”
“我并非要挟,但我确实对您和您的幸福无能为力。”纳尔逊双手垂在身侧,两根魔杖在义愤地抖动着,“我所能做的,只有举起魔杖。”
“活该不幸!”
见劝说无果,伊莎贝尔愤怒地挥动魔杖,碧绿的毒云如潮水般滚滚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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