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我不好……我不该刺激你的。”
阳光不再像之前那样虚妄,援助者砸开了车外的铁皮,刺眼的光芒让克里斯蒂安一时间睁不开眼睛。
她蜷缩着,颤抖得比车还厉害。
“两位先生……”
在车门打开的瞬间,克里斯蒂安就从缝隙中滚了下去,她无力地挣扎了两下,就趴在马路上动弹不得,两位搭救者对视一眼,嘿嘿地笑了起来。
“这姑娘在里面关傻了,还两位先生,找找担架一块儿抬走吧。”
克里斯蒂安只能从涣散的余光里看到两位女巫窈窕的身影,她们一边收起魔杖把克里斯蒂安扶起来,一边好奇地讨论着,“为啥一下午就能把人搞成这样?那个卖巧克力蛙的阔少不会是个变态吧?”
“不……不是。”
“她在说什么呢?”
克里斯蒂安总算听出了粗野男声的本色,是一种上了年纪的低沉嗓音,而另一位女巫则清脆许多。
“可能是渴了,想喝水?”年轻的女巫突然在克里斯蒂安刚刚的位置看到了什么东西,顺着她的手望去,克里斯蒂安看到了刚刚那个被自己拨到一边的尖锐物体,“咦?!魔杖?这小姑娘是个女巫?她怎么不自己出来呢?难道不会幻影移形吗?”
“姑娘,你没事吧?”
“喂,来人啊,这儿还有个伤员!”
“还好……是梦。”
闭上眼睛的克里斯蒂安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样轻松过,外面的人不知道她在车里过了多久,但在缺少参照的暗室中,她几乎虚度了自己的一生。
“艾博……还好吗?”
她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来得及说出这句话,只知道自己被摆在了一副担架上,等到再次醒来时,两个她始终不敢面对的男人的谈话声正在她的耳边回荡。
……
“我听说你……找了一份教授的工作。”
老汤姆的声音比起几年前重病的时候还要更加苍老,听着不像是一个还可以喘气的人,倒像是有人用什么黑魔法复活了一具尸体盘问。
“嗯。”
汤姆应了一声,他坐在圣芒戈病房靠近窗户的一张椅子上,离病床上的克里斯蒂安与床边的老汤姆都很远,手中捏着一柄小刀,正在替一枚苹果削皮。
半梦半醒的克里斯蒂安有些感动,汤姆居然在帮她削苹果,重病醒来,吃到家人削好的苹果该多么幸福啊!如果能切块再插上牙签就更好了。
“教授好啊,我以前就想当一个教授,可惜家里的钱太多了……”老汤姆感叹道,“老师这个职业,真的很好。”
“这活钱不多。”
汤姆削断了最后一块粘连的果皮,举起苹果,啃了一口,听声音都能感受到那种口舌生津的甜蜜,克里斯蒂安愣住了,这苹果不是给自己削的吗?
“你不是只吃西红柿吗?”
老汤姆帮克里斯蒂安提出了这个疑问。
“你怎么知道的?蛇有时候也会啃骨头磨牙,我偶尔也会吃点儿饭。”
“我写信问了你的校长你喜欢什么东西,他叫什么来着?哦对,阿芒多·迪佩特,他一开始不知道是因为繁忙不在还是懒得给我回信,是让他的助理邓布利多先生写的,信上说,他也不知道……不过这位邓布利多先生是个热心肠,他打听了很久,告诉了我一些你的爱好,”老汤姆的气势矮了汤姆一头,显得有些局促,“我在泽西岛买了一座酒庄,让人把葡萄都铲了,换了西红柿,如果你什么时候有空也有兴趣,可以去那坐坐……你和我有一样的名字,一样的姓氏,地契上的名字是我也是你,我听说管理酒庄的老师傅们不肯离开,去年甚至还发明了用西红柿酿酒的技术,我想你可能会感兴趣……”
仿佛一个已经逐渐开始丢失记忆的老人,老汤姆絮絮叨叨地说着那座坐落于英吉利海峡的广袤岛屿,他的话语间多有重复,不断地回忆着被海浪拍打的礁石、岛上曾经的葡萄、在太阳下面又红又亮的西红柿、地下有十间酒窖的城堡,有时候记忆还会恍惚到汉格顿的庄园中,甚至分不清到底是在哪儿种了西红柿。
汤姆没有搭话,也不知道有没有听他讲话,只有啃苹果的“咔擦”声不绝于耳。
“我看了报纸,也不知道那些光怪陆离的新闻,哪一条是真的,以前我可以用皮鞭和工钱驱使工人们像牛马一样给我踩织布机,我也尝试过投资一些和……魔法有关的,新的工厂,虽然我总是赚,但还是觉得吃力,似乎我在家里躺了一年,外面什么都变了。”
“哦。”
汤姆转过身,把苹果荷丢到了窗台上的花盆里。
两个人没有说话,空气中只有克里斯蒂安不算均匀的呼吸声。
“你不该来这儿。”
汤姆刚开口讲话,躺不住的克里斯蒂安终于在一声呻吟中悠悠转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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