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魂怪的队伍因为这只特殊摄魂怪的反应而骚动起来,它们竟然在自己同类的身上闻到了那股令人垂涎的香气,没等一眨眼的功夫,那只摄魂怪身后的同类一拥而上。
天幕再次被闪电点亮,摄魂怪组成的黑色墙壁依旧秩序井然,只是它们更靠前了一步,这微小的位置差异引得街上的黑巫师们恐惧更甚,博金·博克的府邸已经破烂的不成样子,临街的墙壁几乎全部凿开,被打通的一层依旧维持着原本金碧辉煌的陈设,只是灯火都已经熄灭了。
桌上的摆件零星地洒了一地,随处可见被血迹染红的桌椅,躺在地上的巫师不计其数,有些能看出是博金·博克雇佣的帮手,但更多的却是破门而入的闯入者,他们大多倒在了彼此间的偷袭中。
整个一楼,没剩下一个活人,楼上的宴会厅时不时传来爆炸的响动,只是从外面被砖封的窗户实在难以看清里面正在发生什么,一楼的楼梯上,一个趴着的巫师无意识地抽动了一下,紧接着就被来自外界的魔咒彻底击倒。
这道魔咒仿佛指挥战斗开启的发令枪一般,霎那间,五颜六色的魔咒从四面八方涌出,连纳尔逊三人都退回了钟塔之内暂避锋芒,这些黑巫师不再选择一击必杀的死咒,在这种摄魂怪迫近、博金·博克就在眼前的时候,他们纷纷掏出了自己压箱底的绝活,趁着短暂的天亮,疯狂地对在上次闪电中找到位置的竞争者发起攻击。
但和津津有味关注着街上战局的巴里安德烈不同,纳尔逊的注意力却被街道外地不速之客吸引,那些用双腿一步步靠近这条街道的人们展现出了和巫师完全不同的纪律性,他们三三结成一组,组组相互联系,在仅一街之隔的外侧完成了看似松散实则严密的包围,在整个过程中,一道打草惊蛇的魔咒都没有,以至于街上的巫师根本觉察不到他们的存在,而他们之间的交流甚至只用手势,连鞋子都是特质的,确保发不出一点儿声音。
纳尔逊的眉头皱了起来,在他看来,这伙人根本不像巫师,他甚至能够看到有些人斗篷下露出的枪口。
是麻瓜?他们想干什么?他们能干什么?难道是普鲁士的人民来夺回他们的家园了?
纳尔逊本想用麻瓜驱逐咒驱赶他们,让他们远离战场,如果要复国,他们只需要等待这里的自相残杀结束,在巫师的战争中,麻瓜的枪械只有第一枪才会产生作用,其他的只剩下了牺牲。
但他们接下来的动作却让纳尔逊停下了魔咒。
只见其中一人站起身来,吸引了街道上所有人的目光,照明咒的光芒在她的杖尖亮起,将她依旧娇嫩却染上风沙的脸照亮,这在一街之隔的地方无疑会招来杀生之祸,但在这里,只会吸引虔诚又坚定的目光。
乔坤达·塞克斯。
那个纳尔逊因为害怕被追着叫爸爸而尽量远离的女人居然出现在了柏林,纳尔逊的眉毛缓缓地挑了起来,因为恶劣恶作剧的负罪感,他已经尽力地屏蔽有关乔坤达的消息了,在听说她造访了位于第二塞勒姆原址的纪念公园后,他甚至都把她忘记了。
巴里注意到纳尔逊的动向,蹑手蹑脚地穿过钟楼走到了他的身边,看着脚下秩序井然的队伍,揶揄道“我就知道,你绝对不会自己一个人来。”
纳尔逊没有理他,表情愈发古怪,他现在有一万个理由相信,这支由麻瓜组成的队伍准备围杀街道另一侧的普鲁士巫师们。
“我记得这个人,乔坤达·塞克斯。”
“你调查过她?”纳尔逊扭过头问道,“她最近在做什么?”
“我知道她倒不是因为我调查过她,而是几年前我们在美国东海岸有一次集会,这个女人骑着扫帚从天上栽了下来,正好落在当时还没离开的奎妮·戈德斯坦恩的脚边,那时候她……呃……身材还没有这么好,她信誓旦旦地说自己是骑着扫帚从英国飞过来的,这种鬼话有谁能相信,但是奎妮表示她说的都是真的,我们以为是她心软,就消除了这位塞克斯小姐的记忆,把她丢到了海里,”巴里耸了耸肩,“直到几年以后我在一本名叫《近百年来巫师之最》的地摊书里看到了她的照片,第一个骑着扫帚横穿大西洋的女巫,嚯,好家伙!”
“我知道她做了什么,”察觉到被两人抛下的安德烈不满地走过来,冲着街道瞟了一眼,说道,“她周围那些人身上的徽章是近几年在美国流行起来的一种宗教,据说在两年前的夏天,有些麻瓜在波士顿的天空中目击到了太阳神的降临,后来发展成一个崇尚太阳的教派,宗旨是‘引渡与光明’,只是后来变得有些极端。”
“然后呢?”
“我在寻找你积攒魔力的方法时查到了塞克斯还原这种在以前没人看好的魔法,于是我把目标转到了乔昆达·塞克斯这位塞克斯博士遗孤的身上,在翻阅克拉科夫的卷宗时注意到了一场针对乔坤达·塞克斯的围捕,看样子你又先我一步了,纳尔逊,其实我们趁你来这里策划的神秘事务司行动主要目的也并非第二个时间转换器,而是塞克斯还原,”安德烈缓缓说道,“她在经历了在安大略湖湖畔的修正后,很快加入了第二塞勒姆死难者纪念公园的守陵人行列,那些麻瓜的保护很特殊,我们找不到她后续的动向,只知道去年冬天她在迈阿密的某场宗教活动中出现过,正是这个教派,现在看来,她应当是想办法掌握了这个教派并且对他们进行了训练,只是不知道成效如何。”
“什么神秘事务司行动?什么玩意儿?”
“反正失败了,也没必要藏着掖着,你的防御真的很老辣,你也很会让人替你卖命,纳尔逊。”
“你真的,是我见过最坦率的犯罪分子!”纳尔逊扶额,“我从未见过有贼和主人家有像我们这样的相处模式,你换个人偷东西可以吗?我实在是受不了了。”
“我们一直是这样,不是吗?”安德烈耸耸肩,“虽然立场不同,但我们相互之间一直很坦率……那是什么?!”
随着安德烈的惊呼,纳尔逊与巴里的目光向着街上的麻瓜们望去,他们三三一组的阵型彼此照应,倘若用于巫师的军队,战斗力绝对强于散兵游勇,这让安德烈心生探求与忌惮,但更加令人震惊是他们在祈祷后举起的武器。
那是一条因为还不到展示机会而一直在隐秘运行的生产线,纳尔逊把这份权力交给了命运,交给了亚历山大与天上的星星去决定馈赠的去向,除了分配给企鹅的那批,大多数传教士都是一份随机的、从天而降的礼物,但它们却仿佛星星一样,可以互相吸引——
传教士就这样,在雷蛇划破天际的血盆大口下形成了计划之外的建制。
他们半跪在地,造型精密的护腕带着魔力的微光扣在了他们高举的胳膊上。
恍惚间,纳尔逊甚至听到了子弹上膛的“咔咔”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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