扩散与收束都发生在一瞬间,快到绝大多数的巫师甚至来不及抽出魔杖,只有少数例如汤姆这种训练过“巫式居合”的人来得及反应,还站着的人们心头被震惊笼罩,目瞪口呆地盯着前方的两道背影。
邓布利多站直身子,云淡风轻地放下高举魔杖的右手,仿佛刚刚只是为霍格沃兹的学生展示了把老鼠变成茶壶或是把茶壶变成豪猪的简单变形术,格林德沃侧身站在他的身边,那道几乎和末日画上等号的弯月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它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在邓布利多的面前,一栋圆柱体的大楼在一人高的位置裂开了一道斜斜的伤疤,紧接着,上百米高的楼体轰然倒塌,砸落地面,扬起了漫天的白雾,邓布利多前方的海市蜃楼已经变得一览无余,被如同在山巅上看到的翻滚的云海取代,证明着那道恐怖魔咒的存在,仅仅是一击,便将半座城市夷为了平地,那条由无数黑魔法凝成的难以直视的毒蛇只经历了魔咒余波的冲刷便让一半的躯体被炸得血肉模糊,魔力紊乱,他们不敢想象,如果那道光弧真的冲入人群之中,会是一种怎样的后果。
一时间,劫后余生的庆幸与一种莫名的希望在人群中蔓延,但被期盼目光关注的邓布利多却没有太多的庆幸。
隔着翻涌的迷失雾,他看到了一双浓雾也难以遮盖的、深渊一般令人心跳停滞的眼睛。
“我必须声明,我并非有意抢你的风头,阿不思,”格林德沃丢掉了手中腐烂断裂的魔杖,用只有邓布利多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只是我发现那里刚好有我能掺一脚的位置,你也不想自己挡一个魔咒就虚脱吧?”
邓布利多沉默片刻,左手紧紧握住口袋里的小瓶子,微笑着摇了摇头“当然。”
两人默契地对视一笑,他们都意识到,哪怕几十年没有并肩作战,哪怕身为敌人的对抗取代了少年时代的情谊,但熟悉的、无间的配合也还是信手拈来,仿佛从未离开过。
格林德沃知道邓布利多更擅长防守,也清楚他会把最适合自己攻坚的一点留出恰到好处的空位,而邓布利多明白,在自己挥动魔杖的瞬间,身边的老搭档第一时间就能读懂自己的意图,并做出最合适的配合。
“我想起你十七岁那年暑假我们一起去阿尔巴尼亚的原始森林里帮当地的猎户驱逐吸血鬼的事情了。”
“是啊,过了这么多年,感觉还是一样,”邓布利多点了点头,“没什么变化。”
“我记得从那以后吸血鬼就成了你的朋友,在每个国家的首都,你总能找到一间不用付钱的、吸血鬼开的酒吧,”格林德沃洒脱地笑了笑,“真说起来,那场战斗我们取胜得真的很艰难。”
“我那时候连变形术都没太搞明白,就满脑子想着扬名立万了。”
“这倒和现在也没什么区别,”格林德沃耸了耸肩,瞥了迷雾尽头一眼,“那时候我们不好打,现在也不好打,但我们最后都赢了,不是么?”
邓布利多笑而不语。
“都?”干哑的、宛如蛇吐气一般的声音用古拙的口音发出质疑,迷雾对面的双眼中仿佛真的存在深渊般的漩涡,阻隔视线的迷雾变得愈发稀薄,卑鄙的海尔波加入了两人的谈话,“打扰你们的叙旧了,很遗憾认识你们,在两千五百四十三年四个月零三天的时候,我已经是这个世界的王者了。”
“记得真清楚。”格林德沃向前一步,站在了邓布利多身前,从断裂的魔杖上踩过。
“是啊,在持续三百多年的伟大王朝中,我最喜欢的,就是把像你们一样自诩英雄的人吊在城楼上,”海尔波的语气没有半点起伏,“比起无休止的杀戮,这是更省时省力塑造威权的方式,我——”
“呵。”
“借你的魔杖一用,”格林德沃打断了海尔波的追忆,看了看脚下断成两截的魔杖,随手一拽,把一位在冲击中被炸过来、吓呆了的傲罗捞到了身边,从他僵硬得如同鸡爪的手里抽走了魔杖,用这根新的魔杖在傲罗的额头上签了个名,“如果你有幸活着回家,可以去找格里戈维奇要把新的,我在他那里每年都会有超过一千柄魔杖的订单。”
邓布利多无奈地看着随机抓人抢魔杖用的格林德沃把魔杖主人丢到一边的做派,摇了摇头,他用魔杖抵住喉咙,冲着国际巫师联合会的残部朗声说道“现在听我指挥,固守阵地,禁止使用黑魔法,守护纳尔逊·威廉姆斯完成他的仪式,等我回来……如果我长时间未归,就听从他的指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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