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觉得他们最有可能去了哪里?”
“我不知道,”纳尔逊干脆地摇了摇头,“如果是两个月前,我应当会认为他们去了德尔菲,但现在看来,你的朋友们都没有来找你是有原因的,他们很清楚那里处在海尔波的监控下,所以我们并没有在半路上碰到他们,但往东的道路更加凶险,那里不光有海尔波的爪牙,还有许多未开化的神奇动物,等会儿我下去的时候你可以在城里逛逛,看看有没有他们留下的信息。”
他把最后一只蜉蝣丢了下去,锁好了箱子。
入洞的石块终于传来了沉闷的回声,纳尔逊皱起眉头,低下头认真地看了一眼怀表,坠落未免也太漫长了一些,而且这声音怎么听起来怪怪的?
“怎么了?”皮提亚关切地问道。
“奇怪,”纳尔逊摇摇头,“真奇怪。”
“你——”
一条黑漆漆的藤曼忽然从纳尔逊打的洞里钻了出来,灵巧地钩住了他的脚腕,小小的异变在平静的街道上异常显眼,皮提亚张开嘴,话噎在嗓子眼里,还没来得及说出来。
“嗖”的一声,纳尔逊就被拖入了地下,不见了踪影。
皮提亚的话卡在嘴里,发出一阵“咯咯咯”的声音,她眨了眨眼睛,空荡荡的街道上,只剩下了一个会把人抓进去的深坑。
“小……小心脚——”
她终于说出了这句话,只是有些迟了。
洞里传来纳尔逊的叫声,那是一个她听不懂但是确定是骂人话的单词。
皮提亚跑到洞旁,低头向里面看去,纳尔逊早已不见了踪影,漆黑的洞内看不到底,但深处似乎有一点微弱的光亮。
纳尔逊的叫声很快消散了,一阵微风吹来,她打了个冷战,抬起头,惊恐地发现,自己已经变成了这座依山而建的城邦里唯一的活人。
皮提亚用双手抱着自己的肩膀,颤颤巍巍地把手伸向纳尔逊留在地上的箱子,用力拽了拽,沉重的箱子纹丝不动,本能的恐惧瞬间吞噬了她,如果纳尔逊真的不见了,她不要说回神庙,甚至在周围找不到一个可以说话的人。
她颓然地松开箱子的握把,但她深知自己不能放弃,咬着牙看了看脚边的深坑,开始思量自己要不要跳进去。
风停了,街上安静得可怕。
皮提亚闭上眼睛,迈开腿向深坑走去。
“皮提亚?”
一声询问打断了她的思绪,她抬起头,看到一个毛茸茸的怪物正站在她的面前,挡在她和坑中间,这只怪物比她高了一头,看起来健硕极了,拥有人类的形体还穿着人类的衣服,但肩膀上却顶着一棵松树一般的毛球,更恐怖的是,松树的上半截像是被血浸透了一般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鲜红色,她想起了自己的马和树林中那些吸血的树枝。
她紧闭眼睛,双手向前用力地一推,磅礴的魔力从手掌中喷涌而出,击中了怪物圆鼓鼓的肚皮,把它打了一个趔趄,像醉汉似的后退几步,站在坑洞的边缘几乎就要掉下去。
但皮提亚已经顾不上补刀了,她扭头就跑,钻进了错综复杂的巷子中。
不知道跑了多久,她终于察觉到小腿的酸痛,草绳凉鞋的带子已经齐跟断裂,她咬着牙把鞋脱下来,揉着磨出血泡的脚底,瘫坐在街角的墙边。
“皮提亚?”
那声询问再次在她的头顶响起,她惊恐地低下头,自己已经被庞大的阴影笼罩了,但她已经没有力气再跑了,抱着殊死一搏的决意,她再次举起手。
“嘿!等等,是我,我是安德罗斯!”
皮提亚终于意识到了那声询问来自一个熟悉的声音,她缓缓地抬起头,看到了高大的男人正在用两只手扒开遮住面孔的毛发,她这才发现所谓毛茸茸的松树只是太过茂密的头发与胡须,男人扒开脸上的头发,露出一双甲虫般炯炯有神的眼睛,小小的眼睛里写满了无敌。
他的头顶已经被染成了红色,一道细细的血线正杵在头顶上,喷泉一般滋着血。
皮提亚指了指他的头顶,沉默片刻,问道“你这是……”
“刚刚地震了,咱好不容易找到震源赶过去,就被一颗石头砸中了,”安德罗斯摆了摆手,并不在意这点儿伤势,反倒更关切皮提亚,他攥住皮提亚的手腕,感受着她的脉搏,黑色的小眼睛登时瞪成大,如果它们还是一对小兜虫,现在已经可以称之为一对大天牛了,“你居然还活着?!”
“我……”皮提亚有些迷茫,“……我应该去死吗?”
“该死,那家伙居然没有骗人!”他恼怒地挥了挥拳头,“这么说,难道你真的一直活着待在太阳神庙里吗?!”
biu
biu。bi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