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尔逊顺着他的心路历程,体验到了这个聪明绝顶的创造者在一次次挽救皮提亚的尝试中逐渐把注意力从目的调转到过程中的改变,和塞克斯博士一样,在十三年时光的洗刷中,不知不觉地,他的思维已经被自己创造出的邪恶魔法支配,它们成为了对他最重要的东西。
至少现在他们的目的是一样的——让皮提亚活着。
纳尔逊捏起一把迷失雾,忍耐着它们撕咬自己皮肤的痛楚,将雾气铺到了皮提亚的身上,看着她皮肤上涌现出被设置好的魔文,饥渴地将雾气吞噬,加固束缚她记忆的“壳”。
他不由得为这个被命运牵绊的女祭司感到悲哀,也陷入了究竟要不要告诉她真相的纠结。
“嗡……”
胸口传来一阵颤动,纳尔逊从口袋中摸出一枚小银球塞到耳朵里。
“纳尔!”
纳尔逊的耳边响起了汤姆的声音,“你干什么了?!”
“我刚刚碰倒了海尔波。”
“你把他怎么了?难道你把他打了一顿?”汤姆的语气异常焦躁,“他突然疯了!他正在集结大军,准备去找某个人的麻烦,我一听到就觉得不妙,心想这个人不会是你吧。”
“他哪来的大军?他的破岛上还有除你以外的活人?”
“纳尔你……你这家伙!”汤姆的语气忽然轻松下来,“既然你还有心思开玩笑,那么事态应当不算严重,你自己保重,不要出事,不过我想他应当很难抓到你。”
“他集结了多少人?”
“没多少人,整个岛上的摄魂怪。”
“……”
“怎么了?你不是专杀摄魂怪吗?难道你受伤了?”汤姆说道,“你别急,先幻影移形离开,我想办法帮你。”
“不,我恐怕不能走。”
“你也突然疯了?他传染了什么病毒给你吗?”
“我在一座幸存的城邦中,”纳尔逊摇了摇头,“如果我一走了之,他们就会遭殃,实际上海尔波就是我和皮提亚引来的。”
“可是……”汤姆倒吸一口凉气,“现在还剩下的城邦不多了,如果让一整个城邦覆灭,对我们是巨大的打击,可实在不行,他们就只能牺牲了,你有什么办法吗?比如把他们带到你的迷离幻境里藏起来?或者把他们装在什么东西里打包带走?”
“迷离幻境恐怕不行,”纳尔逊思索片刻,“我想想办法吧。”
“我会用预言给你们争取三天的时间,纳尔,他现在非常信任我,但如果之后还是没有办法,你不要太有负罪感……弱肉强食,是这个蛮荒时代的宪法。”
说罢,汤姆就切断了通讯。
……
“安德罗斯,”纳尔逊出现在安德罗斯的身后,看着头顶仍在欢呼的人们,沉声说道,“有个坏消息。”
“什么?”
“海尔波。”
“他要来了吗?”安德罗斯回过神来,“我知道,他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抱歉,他是追踪着皮提亚才发现这里的,哪怕你们躲在地下,也无法逃避他的报复。”
“……”
“我很遗憾,你的城邦很美丽。”
“是我们的城邦……我早都做好了准备,人不能像地鼠一样永远躲在洞里,只是这些人……他们刚刚开垦出这座地下城邦不久,”安德罗斯低下头,“你能带走一些人吗?孩子就好,他们很乖,不会给你添麻烦的,我发誓。”
“你准备做什么?”
“我来拖住时间,这里的居民也会愿意的,你是我见过唯一一个能击退海尔波的人,你救了城里的孩子,现在正是我们报答你的机会。”
“你准备和海尔波拼命?”
“我恐怕没法和他拼命,如果我有资格和他拼命,我们就不会失落在半岛的角落里躲起来了,”安德罗斯抬起头,笑了笑,“不过放心,他想过我这一关也讨不了好,上次我就拖住了他,以前在西西里岛,我经常欺负他的。”
“你们不妨和我一起走。”
“一整座城的人,吃喝拉撒,都是问题,”安德罗斯摇了摇头,伸出手,想要拍拍纳尔逊的肩膀,但手最终还是僵在了半空,“你不要有负罪感,你怎么会引来海尔波,他早都在地图上给我记了一笔。”
“为什么不把这座城一起搬走呢?”
在安德烈看疯子般难以置信的目光中,纳尔逊高举魔杖,脚下的土地忽然隆起,三根比支撑城邦的藤曼还要粗壮修长的金属手指从地下钻了出来。
一根覆盖着厚厚的镜面般美轮美奂的装甲,另外两根却还只是纤细的骨骼,地下的城邦迎来了一场地震,人们抓着连廊边缘的扶手,身体剧烈地摇晃着,紧接着,一阵令人眩晕的失重感向他们袭来。
“或者把他们装在什么东西里打包带走?”纳尔逊笑了笑,“我的一个朋友刚刚给我提了个建议,但我没有那么大的包,我想你们的家园应当足够装下你们,前提是你们愿意流浪,但这是为了日后的某一天可以在太阳底下回来。”
“我们……当然愿意,你是怎么做到的?你是……神吗?”
“这是座美丽的城邦,我很喜欢,可不能让它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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