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人们刚准备提出意见时,大地剧烈地震颤起来,他们不得不抓紧周围可以依靠的东西避免被震下平台,靠近安德罗斯的几人索性抓住了他的袍子。
在人们的注视下,脚下的藤曼破土而出,越来越高,也向后倾斜,巫师们火速用魔法让脚下的平台脱离了倾倒的藤曼,漂浮在半空中,只见一位银色的巨人从地下破土而出,它只有一条抱着山峰的右臂被金属的装甲覆盖,大半的身体都只是银色的骨架,那座被它扛在肩上的山峰顶部生长出了拖拽他们的藤曼。
“那就是我这十三年来生活的城邦。”
安德罗斯简单地介绍着,拎起一个抱着他腰的小老头,把他放在了地上。
巨人更多的身体从地下走出,它的脊椎挺得笔直,犹如一座通天的高塔,一座难以仰望的高山,灼热的蒸汽从脊椎上遍布的某种类似脊索的结构中喷涌而出,它的双腿只是两截森然的白骨,却担负起了属于希望的、难以扛在任何人身上的重量。
涡轮的声响犹如飓风一般在每个人耳边响起,它的双腿微曲,呈半蹲状,胸口的熔炉迸发出比太阳还要刺眼的亮光与高温,在胸前凝聚成一枚炽热的火球。
“轰!”
巨人的身体猛地一震,紧紧扣入地面的脚掌向后滑出两道深刻的沟壑,但它没有倒下,胸前的火球向前迸发,一道粗壮的光柱顷刻间将阻挡在前方的一切山脉湮灭,连灰烬也没有留下。
这是一条毫无阻碍的通道,直直地指向东北方,没了群山的遮蔽,人们甚至看到了远处天边乌云难以覆盖的那一道蔚蓝,仅一眼,不知道多少人已经热泪盈眶。
“抓稳了!”
安德罗斯波动的声音响彻所有铁轨上的城镇,火球在不知疲惫的巨人胸前熄灭,明亮的熔炉化为一盏照亮前路的明灯,骨架拼凑而成的巨人扛着生长出藤曼的山峰,一步一步地向前奔跑,嶙峋的背影看上去甚至有些惨烈,让人不由得认为它就是在海尔波的乌云下丧生的亡魂们为生者争取的最后生机。
巨人在地上留下一枚枚骨架模样的脚印,带着城邦们向东北方向的天际线进发。
“这是……赫尔墨斯的神迹吗?”
人群中有人喃喃问道。
“不知道,”安德罗斯三缄其口,咬着牙,望向因巨人的搅动翻腾起来的乌云,“这是最后的、也是最凶险的一段路,我的朋友们,拿起你们的武器,保护我们的子民!”
……
“海尔波大人,”汤姆抚摸着后颈处的伤痕,低头垂目,站在大殿中央阴恻恻地说道,“联盟已经破裂,您可以动身前往泰克蒙,在那里迎接您的胜利了。”
“是么?”
海尔波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汤姆皱了皱眉头,暗自腹诽起来,这家伙怎么总喜欢在别人背后讲话,是因为没自信吗?
“我的挚友……刚刚死了,当着我的面,被可恶的安德罗斯亲手杀死了,连灵魂都没能跑脱。”
“我很悲伤,卡卡洛夫,”海尔波的语气中甚至真的有那么一丝伤感,“人们对我的成见与误解让我透不过气来,拥抱伟大的智者反而要承受庸才的欺凌,我的挚友甚至因此丢掉了性命,我们的世界究竟是怎么了?”
“挚友?”汤姆没有说话,心里更瞧不起假惺惺的海尔波了,“怕是因为他第一个投靠才变成挚友的吧!”
“拉比尼先生为他的信仰献上了生命,他牺牲的时候一定很幸福。”
汤姆低声说道,但心里暗道不好,为什么拉比尼会死?究竟发生了什么?这并非计划的一部分,海尔波能够看到被他奴役的灵魂所看到的一切,纳尔逊不可能无缘无故地允许安德罗斯杀死他,除非他有不得不这么做的理由,而且能够保证拘束拉比尼的魔法无法把信息送到海尔波的面前。
“据我所知,他的任务很成功,海尔波大人,”汤姆低声说道,“那位自诩‘赫尔墨斯’的贼人已经和安德罗斯分道扬镳了,他也和您为他设定的剧情一样,前往了西北方向的泰克蒙城,想要从那里逃出您的掌握。”
“安德罗斯杀死了我的挚友,拉比尼在西西里岛上就对我照顾有加,我们是挚爱的亲朋,堪比手足兄弟一般的感情。”
“我很遗憾,大人,”汤姆的语气中也透出一丝哀伤,“也许这就是他愿意为您献上生命的原因吧。”
“他爱戴我,我不能辜负他,”海尔波出现在汤姆身后,说道,“我的仆人们,会让他付出代价。”
“您是指?”
“你先去泰克蒙替我准备,我会让我忠诚的仆人覆灭这个该死的赫尔墨斯试图带走的愚民!”
“可是大人,他们加速了,”汤姆提醒道,“按照推测,他们会在赫尔墨斯到达泰克蒙的同时穿过拉里萨的旧城前往东马其顿。”
他有些纠结,相比纳尔逊孤军深入的计划,他更希望希腊的残部替纳尔逊吸引火力,在他看来,如果希腊人的牺牲能让海尔波失败的几率提升哪怕一个百分点,也是大赚特赚的,他只想要一个好的结局,于是顺着海尔波的话说道“如果要为拉比尼先生复仇,您恐怕得兵分两路了。”
“那些拦在半路上的仆人就足够了,”海尔波的愤懑并没有汤姆想象中的那么高,谨慎还是打消了他的鲁莽,“我会把南边的力量抽调一部分去截击他们,当务之急还是把赫尔墨斯的威胁抹杀在摇篮中……这是,神之间的战争!”
久违的恶心再次浮现在了汤姆的脑海中,他感觉听海尔波发言的自己快吐了,他情愿现在正中被追杀的人是自己,还不如让纳尔逊这个实打实的先知来受这种折磨。
“新神取代旧神,是历史的循环,”汤姆笑着附和,“海尔波大人,更不要说,那还是一个虚假的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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